第304章 暗度陈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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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镛的体力、反应、以及临敌对阵的经验,正在上升期,若论功夫,他正在朝着一流的方向阔步前进。
韩金镛的学识、智慧、以及掌控全局的技巧,亦正不断完善,若论谋略,他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才,至少在义和拳里,挑不出二一个和他年龄相仿,比他还有头脑、条理和胆识的人来。
但韩金镛也有不足。他最大的不足,就是对这世道的险恶还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朝廷,实则缺乏全面、真实而客观的了解,太过倾听别人的意见、尊重他人的想法,而没有形成自己独力的认知,没有自己的态度,也就不用提用自己的态度去改变别人了。以至于,有的时候,韩金镛是个不破不立以富国强兵护民的革命者,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希望现状保持不变的维系者。
但庚子年那纷乱的时代,有时候由不得人们踟蹰不前,由不得人们按照固有的或是新鲜的思维来左右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那是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个疯狂的时代。
众人皆是躺在床上,狠狠的睡了半宿。
韩金镛依旧是坐在床上,以他固有的五心朝天的姿势,静静的打坐,静静的呼吸,静静的品味。他似是熟睡,可实际上,却又能听得到帐篷外的丝丝翕动。一股股清清凉的气息在他的体内流动,这让韩金镛在盛夏时节,感受到朝思暮想的清爽。这股气息在盛夏时节是清清凉的,到了隆冬确实暖融融的。以这样的姿势休息,既能令韩金镛以更加适合的方式适应周遭,也能让他在别人休息的时候,继续保持着修习的状态,令他以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方式,遥遥领先于众人。这却是张占魁授予韩金镛最重要的本领了。
天色便在这股气息逐渐游走的时候,从晦暗变得光明。当营区的炊烟渐渐飘起,饭菜的香气把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韩金镛早已经穿戴整齐,重新焕发出他年轻人该有的精力和状态。
一通鼓响,众人皆到中军帐报到。
探子早已经在张德成、曹福田的身边回禀。
见到韩金镛,张德成指了指这探子,说:“把你们昨夜今晨晚打探到的消息,与少侠客说说吧!”
“昨夜晚间,在您诸位夜袭了法兰西的营地之后,我们到敌人卫南洼以东南处的大营处打探,见人马调动异常!”这探子原本是微微有些紧张的,但见年轻的韩金镛,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杀人如麻的猛汉样,反而更像是个学生读书人,心中的紧张之感一下子放松,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说道,“这伙联军按说有八个国家,可是,他们的大部队营区,却只分成了六块。六块营区,组成一个大的阵势,这阵势里个营区的力量,也是有多又少!但昨夜今晨,他们的调动异常!”
“卫南洼原本是一片平地,多沼泽、少有登高远眺的地势,你们打探消息,是如何探来的?”韩金镛问道。
“嘿嘿……”这探子却笑了,“实不相瞒,小人我入义和拳之前,是干腌臜差事的!”
“什么腌臜差事?”韩金镛问。
“小人是个大茶壶……”这探子说道,“要论打仗杀人,小人我见了血就晕,但要说敲开一群男人的大门,和他们打成一片,却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更有资本!”
“哦?”听了这人的话,韩金镛倒来了兴趣,只问,“这么说,你进入敌营内部了?”
“是的!”这探子说道,“我重金请出两个妞儿来,好生打扮,带着她们,以赚洋人的钱为借口,就敲开了他们的营门!”
“他们……他们?”韩金镛这才听明白,这探子是以做皮肉生意的借口进入敌营的,但此刻,他心中想的倒不是敌情,而是那两个为了打探消息而以身事贼的姑娘,问道,“那两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伺候完洋人的军官,拿了一笔小钱,然后我把她们打发走了!”这探子说道,“我抽了几支洋人的烟,和他们随便聊了聊……”
“洋文,你懂?”韩金镛问。
“我不懂洋文,但洋人中却有会说咱中国话的!”这探子说,“我是以一个卖国求荣的人的身份出现的,倒令他们少了些芥蒂。他们说,如果不是刚刚被偷袭了,今晚说不定要好好享乐,两个妞儿倒不够用的了,让我替他们多搜罗几个,然后,等破城之后,好好服侍他们!”
“屁话,破城?他们头一阵在我们义和拳身上就吃了大亏,还想着破城么?”曹福地休息了半宿,显然还没睡醒,他的睡眼迷离,但听了这探子的话,拍案而起,说道,“来啊,让他们来啊!老子一双铁掌,好好伺候伺候他们!”
“二将军息怒,二将军息怒,小子我只是如实的把在敌营的见闻说出来给您诸位听,绝无他意!”这探子知道曹福地的手段,倒显得胆怯了。
“您不用害怕,有什么话照实说!”韩金镛示意曹福地稍安勿躁,继续向这探子继续问道,“您说他们的调动异常,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他们……”这探子心有余悸,显然是在组织语言,想明白该如何表达后,他说道,“实不相瞒,到了他们的营区,我始终低头老老实实的,也不敢东张西望,但偷眼看了,却看得斟酌,他们在准备炮弹!”
“准备炮弹?”听了这话,韩金镛倒吸一口凉气,“准备什么炮弹?”
“大鲫鱼似的小炮弹,往木盒子里装,用帆布苫盖好!”这探子说道,“大冬瓜似的大炮弹,从木盒子里往外运,却都摆在外面!”
探子这话一说完,众人皆陷入了沉默。
韩金镛之前所料,再加上此次探子回禀的消息,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一伙子洋人,要动真格的了!
“各方加紧备战,深挖壕沟,排布兵力!”韩金镛见众人的惧色瞬间都袭来,说道,“我这就骑快马再赴天津卫,去找聂士成搬兵!”
韩金镛知道,现在义和拳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武卫前军那几尊射不了多远的火炮上了。
尽管不把话挑明,韩金镛心里却在想另一个问题:“即便能搬兵出来,即便那几门炮能够送到前线,又能管多大用呢?无非是给自己壮胆儿罢了!”
且说,虚礼不多让,韩金镛鞭鞭赶马,只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抵达了天津卫的南城门之下。
这一次,护城的兵丁见了韩金镛,没有再多加阻拦,远远的便打开了城门。
韩金镛策马疾驰,少有客套,直抵武卫前军的营盘所在地。
中军宝帐之内,聂士成早已经得了消息,居中端坐等待。
“将军,您好!”韩金镛上前,抱拳拱手施礼。
“不必客套,韩金镛,你好啊!”聂士成抬手回礼,脸上带着威仪,只说道,“有兵丁昨夜晚间在城头值守,只见骤雨过后,西南方向有一团火起,是你们所为么?”
“大丈夫敢作敢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义和拳所做!”韩金镛点头答道。
“所做者为何?”聂士成又问。
“法兰西军队,孤军深入,扎营于我义和拳的攻击范围之内。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我们给拔了!”韩金镛举重若轻,说道,“偷袭之时,另有一队洋人,前来偷营,亦被我义和拳击退!”
“哦?白天刚刚打了一仗,你们夜里又生一事?”聂士成听了这战况,倒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韩金镛举重若轻说出了这一切,到好似和洋人作战没什么大不了,他问道,“战况如何啊?”
“共杀洋人六百许,义和拳伤亡百十人!”韩金镛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聂士成眼睛瞪大了,问道。
“我方损失一百人,诛杀洋人六百余!”韩金镛重复。
“嗯……”聂士成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身子重重的堆在了椅子上,他抬手,只向身旁的下人伸了伸,“来啊,把东西给我呈上来吧!”
韩金镛听罢此言,顺着聂士成的手瞧,却只见,前两天那个传达圣旨的太监,此刻正手端着个朱红色的漆盘缓步上前,漆盘上盖着黄布,布里面却鼓鼓囊囊的。
“这是何物啊?”韩金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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