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自在观人(2/2)
他压根不会想到,有经验的江湖人早就发现了他恃之自信的缘由,也找到了破解之法。
只有刚刚从蔓上摘下,满是水分的冬瓜,才有与玉石相仿的重量。那贼人也正是用此办法,轻而易举的调包,换走了他锦盒中的“温凉玉”。
待那兵长发觉之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中锦盒的“温凉玉”,是从何时开始被贼人盯上,更无从知道,这“温凉玉”,究竟是何时开始被人调包成硕大的冬瓜的。
往小里说,玉乃国之重器;往大中说,这玉乃国之至宝。尤其是这“温凉玉”,是张之洞大人献给皇上当成国宝的,现下丢失了,兵长当然不会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
毕竟,这罪过一旦坐实了,不但自己的性命难保,更会牵连张之洞大人,甚至会被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迁怒,罪及自己。而一旦罪名坐实了,自己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出于这样的打算,出于自己心中的“小九九”,那兵长断然不敢隐匿“温凉玉”已经失窃的事实。他不仅即刻报官,而且周知自己已途经的各个府县,只为告诉大家:这“温凉玉”丢了,但究竟丢在哪个县里,自己却并不清楚。
待价而沽的思路,不仅弱化了他自己身上的责任,更为他带来了“真金白银”。毕竟,有人趁护送的兵马休息时,把这宝玉调包,这纯属属地安保的官兵责任。如若这“温凉玉”失窃的消息传至京城,所途经各个府衙的官老爷,各自都妥不了干系。
这消息发出后不出三天,事情的进展便开始如这兵长所料。
他开始有些窃喜:有的府衙与其交往不深,东拼西凑托人送来了几千两银子;有的府衙与其交往甚笃,甚至托人送来了上万两银子。
权且不必说这“温凉玉”有可能找得回来,即便找不回来,在县太爷断案之前,他只要周身上下拍一拍土,扭头便走,那这“温凉玉”失窃的奇案,便会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任何线索,更没有人能查得明白。
可事情如果就按咱预想的发展,那这兵长便不会打入死牢了,他非但不会被打入死牢,还被赏奖了前两红,赐黄马褂一件。
这兵长是时所处的直隶县衙,对“温凉玉”失窃的案件不闻不问,孝敬的钱也没有送到,这县太没有师爷、没有参谋,但对“温凉玉”失窃一案的应对,却更加实用,显现出更多的智慧。
他没有回避责任,只是在给小皇帝和西太后的奏折中,他写道:“臣有报国之志,护国之志更甚。臣下辖之县,虽然物产不富、民产不丰,但却多多少少占个‘忠’字。若此次‘温凉玉’失窃奇案,最终发生在鄙县,那最终,一来本人以死谢罪,二来请株连本人九族,三来请将先人的尸骨挫骨扬灰,本人若有半句怨言,情缘九泉之下永世不得托生!”
西太后和军机处的大臣们信服了他的奏折,免了他的死罪,还把他树为破解这“温凉玉”一案的总负责人。
日子一天天过,京城催要人犯和宝物的圣旨一件接着一件,见这案情仍未着落,他索性以渎职的罪过,揣测“监守自盗”的案由,把护送宝物的衙役和兵长关入死牢。
一下子,之前还趾高气昂,赚黑钱赚到盆满钵满的兵长慌了。他把之前赚到的黑钱打点了衙门口的衙役。得了贿赂,衙门口的衙役之间,自然也会有几分带着铜臭的义气。
制台衙门督标中军叫何五喜,他闻听了案情之后,断定此案必是高人盗之,这才把此案揽入了直隶总督的管辖范畴,几经寻访未果,才忆起了李存义这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官人,在保镖行中颇具影响力的达官。
一大清早,当李存义、尚云祥师徒向张占魁、韩金镛师徒最终把所掌握的情况交代清楚后,张占魁这才倒吸一口凉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果如韩金镛所料,这是一桩典型的‘偷梁换柱’的案子!”张占魁笃定的说道。
“是啊,没得跑!实不相瞒,我们所掌握的案情,恰如韩金镛所料,这就是一桩‘偷梁换柱’的盗窃案!”李存义对张占魁说道,“只是,这案子究竟该从何处查访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韩金镛抢言答道,“既然这个案子是在直隶山西交界的黄河渡口边发生的,我们必然要先去那里查访查访看!那些贼人纵然再小心,也要露出蛛丝马迹来!”
李存义点点头,他的心中,被韩金镛的话,激荡起阵阵涟漪。
“这孩子所言不虚,要想弄清案子的实质,咱非得先去案发地看看,哪怕案发地不是在山西、直隶交界,那里毕竟是兵长察觉‘温凉玉’失踪的地界!”李存义说道,“我们现在掌握的所有情况,都是道听途说,都是听人转述,要知实情,非得听那兵长说说看,如果那兵长,在我们抵达那边时还能活着的话!”
四个人、两对师徒,虽然心中各有算盘、各有想法,但此刻达成了一致。
要想破案,固然要依靠证据,但更要依靠破案之人的推理。此刻,这推理过程中的真理,自在韩金镛的口中。听韩金镛之言,张占魁和李存义忽而发现,观人不能只观人的年纪,更要看他口中之言是不是令人信服,是不是句句有理。
这“温凉玉”一案,是韩金镛从张占魁手下的亲传弟子,向少年老成的“智囊团”转换的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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