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青青子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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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说不明。
前文书里,少有交代韩金镛和姐姐的故事。
实际上,王义顺“金盆洗手”之后返乡,家中除了女儿凤珠、女婿韩长恩、外孙韩金镛之外,还有两个外孙女,大外孙女生在春天,乳名春妮儿,小外孙女生于秋天,乳名秋妮儿。时年,两个外孙女均已至豆蔻年华,在王义顺的结拜大哥“大刀张老爷”张源患病卧床期间,陆续出嫁。
这二外孙女秋妮儿,嫁给了芦北口村的农民赵士元,亲家之间日常多有往来。大外孙女春妮儿,嫁给邻村的车林生后,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无音讯。
这一次,韩金镛的母亲冒雨前来送信,就是来给她的大女儿报丧的。
这一日清晨,大女儿车韩氏,竟然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留下了自己的孩子,悬梁自尽。婆家前来给韩长恩夫妇送信的时候,韩金镛已经和王义顺在文武学堂,和赵俊彦、赵德辉父子闹得不可开交。
韩王氏哀女心切,不顾瓢泼大雨恶劣天气,也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父亲和儿子,这才冒雨而至。
得知这个消息,韩金镛瞬间就愕然了。他不顾学堂里仍然等待对策的同学、不顾尚未找到居所的钟先生、钟芸祖孙,不顾自己的母亲韩王氏和外公王义顺,即便同样冒雨,也要第一时间跑回家。
即便他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即便如是,也于事无补。
人死不能复生,大姐春妮儿已经永别人世。
大雨渐渐停息,道路依旧泥泞,韩金镛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回家,发现父亲韩长恩,满脸愕然的蹲在门口。大女儿行了短见,给这个老实、厚道甚至是有些窝囊的农夫,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打击。
但屋里前来报丧送信的人还在。
“我说,老韩家的!你是春妮儿他爹,这事儿我们现在怨不着别人,只能跟你算!”说这话的是个半老的老者,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向院子里走,边走边说,“结亲之前,我们便知道你世代务农,但你当年家境殷实,家风甚严,料想你的女儿肯定也是熟习‘女红女红’、为人本分之辈。但现在看,我们也是走了眼,你这家道败落也是想当然的,必然是你这家风有毛病,否则也不会养育出春妮儿这样的闺女,干出这些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情!”
“别说了!”韩长恩蹲在原地,不敢答言,他微微抬起脑袋,盯着说话之人的脚面,露出了悲切的神情,“人已经死了,还要说什么?要怪,只能怪我这女儿,只能怪我这爹啊!”
“你能明白这些,说出这些话,我们自然还认定你韩长恩是个老实本分之人。但我们车氏家族可不容如此伤风败俗的女人,即便她死了,她也不能葬到祖坟!”这半老之人说道,“我代表我们车氏的一干老老小小,限你们三日之内把春妮儿的尸首领回。并且,还得跟你说明,你女儿既然行出了如此的事情,便也别怪我们车家无情,即便她死了,我们也得代她的夫君给她写下‘休书’。从此往后,她就不是我们车家的媳妇了!”
“唉……”韩长恩应承也不是,不应承也不是,他面如铁灰,心神怯懦,只能任由人摆布。
但好在韩金镛听到这一席话了。
“怎么了?”小孩子剑眉高挑、虎目圆睁,“说什么呢?你们是什么人?你是谁啊?在这儿说什么呢?我姐姐嫁到你们车家,人怎么就没了?你们还我的姐姐来!”
眼见得自己的一席话,让韩长恩无地自容,这车氏家族的半老之人已经颐指气使,心里有了底,如今冒出个小孩儿,却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通申斥,这老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他赶忙调整了自己的思路和情绪,同样指着韩金镛问道:“你问我是谁,我还问你是谁呢!”
“我是这家的长子!”韩金镛胸脯一挺,凑上前来,说道,“春妮儿是我姐姐!”
“既然如此,你没权利说话!我们大人的事儿,我们大人商量,你爹还在,我们跟你爹拿主意!”这半老的老人说道。
韩金镛听了这话,却接连摇头,他苦苦忍住在眼眶里打转转的眼泪,暂时隐去了心中无尽的悲伤,径直上前问道:“没错,这位亲家大爷,我看您的岁数,估计也得是爷爷辈儿的!我爹这骤然得知女儿的死讯,悲伤过度,现在已然没有了主意,我虽然还小,但也是我们韩家的主心骨,虽没成年,但久已习惯在大事上拿主意!”
这老人听完韩金镛这番话,再看面前这小孩儿。韩金镛不过身高到其胸口,身材也甚是孱弱,可是这略微滞后的成长发育,却没有办法遮掩住这孩子眉宇间的英气。再加上,这孩子识文断字、读书习武,虽然年幼已经带出了一种才华横溢的气质,这种气质显然会或多或少的给陌生人带来压迫感,让人不敢造次。
“唉!孩子,也好,也罢!我们也感觉你爹过于悲伤,暂时没法和我们商量了。这事儿我们和你交代,你能拿主意么?”老人问。
“能不能拿主意,先不着急,至少你得先跟我说说,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如果她真的是悬梁自尽,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行此拙至?”韩金镛问道。
“唉,别提了,这个小贱人!”这老人话不多,但却骂上了。
“我说……”韩金镛年纪虽小,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耳朵里更容不下这些腌臜的说辞,他听完这话,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往老了说,我得喊您声亲家姥爷,往小了说,我也得喊您一声亲家大伯。您看,我是个小孩儿,您张口闭口骂人讲脏字儿,当着我们孩子面前,可是有点为老不尊!您要是想说,就好好说,您好好说,我毕恭毕敬的听,我把您当长辈,您也得把我当小辈。您要是不想说,不想好好说,还甭跟我们这儿矫情。人命官司,咱得从长计议,咱直接去天津卫报官,让官老爷回来具体给断断,看看这事儿究竟是谁对谁错。”
蛇打七寸,韩金镛寸土必争,这句话顶的恰到好处,一下子让这半老的老人失去了跋扈。
他听了韩金镛的话,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做的有些过分,可即便是过分,也无非是为给家族争得面子、争得主动权。
于是,这老人正了正衣襟,没开口先叹气。
“唉,孩子,也不是我这半截入土的人为老不尊,俗话说‘人死为大’,我也应该给你这想不开的姐姐该有的尊重和缅怀。可这事儿,她在世时办的可不漂亮!她丢尽了我们车家的脸,让我们在村里没法抬头,我这么‘出口成脏’,也是事出有因啊!”这老人不理韩长恩,直接和韩金镛说了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一指,柴房里还有三四个年轻的后生,这些后生或是坐在炕头发呆,或是倚着墙边抽旱烟。
“算起来,你大姐嫁到我们车家,我是他婆家的叔伯大爷,老一伐的长辈里,数我的辈分最高,也公推我当车氏的大家长,大事小情,都得由我来外联沟通!我叫车逢春!”老人这才表露自己的身份,“你姐姐成亲那年,你还小,对我没有印象,也是当然的!”
“嗯!嗯!嗯!”韩金镛点点头,见这老者转变态度,多多少少有些礼仪,这才回话答道,“那亲家大伯,您且跟我说说,我姐姐是为什么想不开?又是为什么行了这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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