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生命诚可贵（2/2）

“哟，黎老师您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肥胖的女人一边将那个被打得惨兮兮的女人捆起来，一边讥讽“这被买来的贱蹄子虽然和你一样是个大学生，可这大学生啊，仗着读了两本书，心气儿可高了，可不是都如黎老师你一般聪明知道认命的，哪个啊不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之后才认清楚现实的，才不得不屈辱地跟着这群禽兽过日子的。”

这个胖女人这句话一说出，来追人的人中有一个老阿婆就举起了巴掌，想要打这个胖女人，却被她给拦了，并且笑眯眯地说道“各位，想要打人回家打去，别脏了我待的地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甘心认命。”那个被绑起来的女人突然说话了，“这两日我也听说过你，同样是被拐卖来的，同样接受过高等教育，为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离开都不走，反而还在这里当起了老师，是母爱伟大还是以德报怨？”

“呵呵……”她在被捆起来的女人发问后呵呵一笑，冷若冰霜地笑道“因为外面，已经没有人会等我回去了，再也没有人会宠着我护着我了，我也再没有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不讲道理的家了，既然举目无亲，在哪儿活不是活呢。”

“可我还有人在等我回去，等我和他在一起啊。”那个女人说出这句话后，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她走上前去，从荷包里掏了张手绢，替那个被帮着的女人擦了擦眼泪，道“我懂。”

“不，你不懂，你们没有谁会懂，你们都觉得我到这里来伺候一个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都认为即使这个男人是那个傻子的亲弟弟要睡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们没人看到过，曾经是家里千娇百宠的我，没人看到过，曾经有着肆意笑容的我，没人看到过，努力拼搏追逐梦想的我，你们这些人，毁了我的所有幸福。”这个被绑着的女人，在她的照应下，控诉着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这些同样被拐来的人被打怕了，胆子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都给打没了，我替你们感到悲哀。”

“曾经，我也是家里人无条件宠溺的小女儿，我也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我也为了一份简单的梦想哭过笑过。”她收起手绢，叹息道。“奈何家中突遭巨变，姐姐和父母突然客死他乡，我便一夜长大了。”她说着便转身往家里走，边走边道“你知道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吗？他有一首诗写得很好，如今我也将诗里的一句话送你吧——生命诚可贵，所以，好好活着吧，不要再做逃跑这样的事了，不然，他们真的可能会把你打死的。”

“你这是助纣为虐。”被绑着的女人冷声道。

她的脚步顿住了，只听她轻声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能帮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能代替你做出选择的也只有你自己。”

“如果是你的女儿遭遇到这样的事，你的心会痛吗？”这次，说话的不是被绑着的女人，而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

她听了这话，看了我一眼，我与她对视，她的眼里，竟有几分怜惜的感觉，她在，怜惜我。

“如果我的女儿成了笼子里的画眉，我找到了，却不能救她出来的话，我会学画眉母亲——认命。”

认命，这认的是什么命，我记得，苏明初一的课本上有篇文章，讲的是一只小画眉鸟被抓来关进了笼子里，画眉鸟的母亲就衔来山中有毒的野果，将小画眉给毒死了。

“哈哈哈……好一个认命！”那个被绑着的女人大笑起来，边上的男人顺手就抽了她一巴掌，“你这个疯女人，黎老师说得对，你都到这来了，跑了这么多次，也该老实认命了。”

她见状十分不悦地说:“我生平，最恨打女人的男人，你再敢在我面前动她一下，就算你是去荷的大哥我也要废了你让你和你傻子大哥作伴去。”

就这么几句话，便将男人给吓得不敢再有所动作。

她又对那个被绑着的女人说道:“认命吧，你既说这里是地狱，难道没有听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不要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说完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续笑道“我在村子里唯一的小学教书，有想不通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天地终乎？’这样的问题我就解答不了了，言尽于此，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