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2/2)
宓娣故来请罪,心下发笑,好端端儿的一个美人,何苦来我这清琅讨罚喏。既是如此,便遂了她愿去。眸光潋滟眄她,唇角勾芡一抹暗香浮动,靥辅承权,梨涡浅陷,窈深的瞳目定了神思,佯装怒怼,撇了撇嘴,翕动。“明知故犯,你可知该当何罪?”
宓承衣
闻言心下一愣未想其竟这般,葱指微缩略忙道“妾惶恐,美人心里自有决断,妾怎能干涉?”
惶惶呆愣未曾想才入宫几日便得此一罚,心凄然而惊恐慌神之际,蓦然足软直落于地,腕间咔嚓声心愈冷,痛呼出声“嘶……”
顾笙卿
木檀氤氲了整个清琅。
不知怎的,伊人足下一软,皓腕溢血落红。盈盈娇足踩明瀱踱步佳人去,敛祍款罗裙裾曳地溯飗风揽起,落了娇躯惟闻腰衡琨玉玱玱。虚扶鹂音绕梁,顺着柔荑过去捻帕替其拭去血渍却不止。“这……姊不想这样的。”
睨其檀语三两声,仪容不属唇微抿,妃唇轻吁。“委实太不仔细了。”
柔荑轻扬掀尘烂漫翻卷,瓷音冗长不散,慵颜懒射杏眸鸦睫掩目。“棠梨,唤太医来。”
宓承衣
闻言先道“是妾的错惊了美人,嘶~”见其言行甚是惊诧“美人,这是?”自捻帕捂住笑言“原是妾之错,怎能劳烦美人亲为,只请美人饶了妾之过才好。”见其请了太医至眉蹙想着此事怕是不妥罢,“美人,这请了太医,在您宫里出了事可怕是…”
顾笙卿
瞳墨色,眸色窈深,如秋水含露,心中碧波微澜。荑扣几案,脆生生敲打着。闻其言,挑眉讪讪云。“是我不该打趣你,拿你作笑。”
神思荒忽不定,眸中云翳叆叇,遂掩了去,“你莫要歉我。不打紧的,我自进宫几载,当然是…”
孅指缓而揉穴,闻深宫清漏长。
宓承衣
闻言倒是不好意思了,呐呐道“本是妾无仪礼,怎得顾姊竟怪起了自己”仪帕捂腕使婢系紧,似是勾起了其伤心之事,歉道“妾嘴拙无心惹顾姊哀事,这…顾姊好意妾心领意会,只这实是不妥,妾今日劳烦顾姊许久,这便先回了”抬眸瞧了她礼道“妾先告退了”扯了婢衣后退去。
顾笙卿
闻得垂花闼外窸窣,娇足轻点出了青罗帐,始以为夏蚊成雷欲侵清琅,迓着柔荑随意擘了一支海棠叶子,纨素轻扇。
后才料原是太医候至闼外,遣他进来,替宓娣切脉,所幸是皮外伤,繁冗包扎后修养几日得愈。
娇舌覆慵唇,娇花浮蕊绽放,“你且先回去好生修养着。我翌日再去探你。”
美人裘花嵘
人间八月。枯叶铺阶。庭前桂花,兀自莛蕤。花欲迷人眼,却敌不过一个乱字。人欲扶摇上,却不掂斤计两。
帘栊高卷,斜卧于榻。一袭绯红湘纹宫装。绛唇不点而赤,长眉入鬓,肤如皓雪。
轻启朱唇,娓娓絮道,“大暑已去,天倒是愈暄发了,该来的不该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凤眸斜眄,意味深长。金风透牖而入,撩起了鬓间黪发。语毕,柔荑顺了顺青丝,又言,“本嫔见那纪氏尘埃微土,宫规不明且罢,如此不知礼数,今未见人,怎的还想在本嫔面前作大。”
阖眸,护甲敲击于案,缓缓开口,“让纪氏来见我。”
才人纪明歌
深秋雨后,湖水潋滟。闹红,田田不再有,只有芳莲坠,荷叶凋。绿柳不如烟,倒是柳叶枯,梧桐飘零。不再闻黄莺啼啭,不再见蝴蝶飞舞,处处是瑟瑟衰败的景象。
也像是染了愁怨,锁着双眉。穿着芙蓉色如意百褶裙,梳理绀鬓,斜插几支翠翘,贴着蜂黄,柳眉弯弯,五官如画,明眸皓齿。
独自倚在妃椅上,手里捧着词卷。不经意地看到“离人心上秋”这一句,噫,也是一个“愁”字罗。
无心再看下去,放下词卷。倏尔,一个冒冒失失的婢子闯了进来,本想呵斥她,却怎么也不忍心,鹂音曼曼,“什么事情那么慌张?”
婢子顺了气,急忙跪下,答,“主子,是裘美人有请。”听她回答,也变了脸色,谁不知道后宫中就属裘花嵘最善妒。但也无暇顾忌别的事情了,只好硬着头皮去见裘氏。
出了宫,一路上踩菡萏而行。来到裘氏居住的百花,才知道这里的富丽堂皇。青花缠枝香炉里熏香氤氲,白点朱流霞花盏上玉花朝白婷婷像是谪仙。塌上卧有一个佳人,苏绣软枕丢弃在一旁,她诡婳姿色,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款款福身,“妾请美人安。”
美人裘花嵘
闻泠泠瓷声,抬眸窥睨,不作言语。令媵人问茶,西湖的龙景。茶香氤氲,执盏刮沫,自顾自地品鉴,气定神闲。
初见她时卑微宫婢,却从容淡定。连我一女子都不免感叹其人言举动有殊姿。而今得嬖登位,至才人,势头隐隐压过我的趋式,作派愈发足了,但经过一翻风起云涌的我,岂会眼睁睁看着登位。
世人皆言我裘氏妒深情疏。可笑之至,记我初为宫妃,恩宠无极。天子的情意岂可久留。流光握不住,红颜一夕老。后来,方才明白,手中的权才是生存的法则。
落了盏,柔荑抚摸着椅榻,暗复,这美人之于我来之不易。她纪氏何德何能,轻而易举就能到手。
料是过了许久,凝目视之,启唇:“起吧,赐坐。”
一时不语,掠视金枝桂花。思索着,方言:“纪娣入宫许久,却未成拜访于我,是嫌我这百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摆弄寇丹,俟其下文。
才人纪明歌
面前姝人实在高傲,她的眸如镜中路,令人捉摸不透。微颦,暗暗啐了一口,然后舒绿。她看似繁华的百花,却实是残阳斜照。像是春日里开得最妩媚的那朵娇红,却实是冬日里纷扬大雪。我恨景败,恨夜冷,恨离愁。而她恐怕也恨荷香不在,也恨荷叶凋零,也恨荷花衰败,可她最恨的是帝的多情像无情!她。…也是个可怜人!被情爱困了多年的可怜人!
以前繁花翠竹的美景,竟变作花竹枝梢零露悲凉。从前百花高挂天空众人羡慕,竟会变作残缺冷瑟的夜月。许久,鹂音入耳却如蝉聒噪,顺意盈盈起身,勾唇含笑靥似韶桃,扯唇道,“谢姐姐。”
徐徐音止,扶媵落座。妃唇嗤嗤,檀口微启声杳杳,“美人姊,百花再怎样,也住得人。姊这是在怨妾未来探望?本来妾想早些儿来谒姊,可妾前儿个才封才人,遂才晚了些儿日子,还请姊千万不要怪罪。”
美人裘花嵘
不作言语,施施然起身。冷眄与其。好一个字字珠玑,伶牙利齿的纪才人呵。凤眸染上薄冰。檀口微张,轻吐几字,“不识好歹。”
款步姗姗,娥娥理红妆,纤纤抬素手,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抬眸示意媵人,须臾之间便抬上一枝金桂。行至旁,柔荑微曲将其折下,捏花指端,状似欣赏。嘴角勾起,冷嗤一笑。
又步至其椅前,居高临下,好极。展颜,扳着她的头颅,使之不能随意。将花拢上其鬓边。心情大好,解颐,“秋花之香者,莫能如桂,桂乃月中之树,香亦天上之香,纪妃如桂。”
缓步回位,落座,未等其有语,先言道,“但其缺陷处,则在满树齐开。”留了悬念,趁着空隙,执起未饮尽的茶,浅饮。
许久,一字一句,处处停顿,方言,“不,留,余,地。”
斜眄了她一眼,道:“富贵一时呵,西风一日总来吹,早知三日都狼藉,何不将留次第开。”
字字珠玑又如何,宫女出身莫不是还望为含金柳,为芳兰芷,为雨前茶,“纪氏以为西风折不断金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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