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长缨街论道（一）（2/2）

女子又问了些可要酒菜点心之类的，因刚用罢饭众人只要了壶好茶。

少顷，那女子沏了茶上来，身旁还领着一个怀抱红木琵琶的白衣女子，正是那女子口中的白筠姐姐。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头低低的垂着，脸上只稍稍抹了点脂粉，满头青丝梳到脑后用条碧色丝带扎着，丝带往上简单插着根碧玉的簪子，看起来很是清冷素淡。

段初南很喜欢，季生烟也极满意。

段云青示意那女子在前面坐下，自己挑些欢快的曲子演奏。

白筠有些诧异，她是卖艺不卖身的，虽然一般的书生来这青楼都还是守礼懂节的，到底都会谈谈心努力交流感情最后努力牵上小手，似这般真当是听曲的倒也少见。

她其实，不喜说话。

可是在这勾栏之中，虽也有那容貌倾城、坐拥千金的奇女子，却没有一个拥有自己悲欢喜恶的权利。

到底，是风尘女子啊。

不用去做自己不喜的事，她觉得心情很愉悦。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弹奏起曲子来，眼角眉梢都带了些风情万种来。

又弹奏了几曲，众人闭着眼皆听地如痴如醉，待再醒来时杯中的茶已经凉了。

季生烟有点兴奋又有点纠结，她发现这青楼不似娘亲说的那般脏污不堪。，不过要不要告诉娘亲呢？会不会被罚家法...算了还是不说了...

段初南很是满意，将那茶一饮而尽，颇有些神往。她虽然也懂些乐器，证书也考了一堆，不过也不能算是精通。

段云青心中所想，之前不过是多看了那女子几眼却惊觉她身上有一丝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不像别的女子一般矫揉造作的很。

自古青楼多奇女，奇便奇在稀少，若是每个青楼女子都是奇女子，那其他受过良好教育的闺中小姐都成了俗人不成？不过附庸风雅、有意卖弄罢了。

三人各有所思地出了这青楼。又让刘二不必在跟着了，便急急忙忙分享心中感悟聊了开来。

季生烟：“儿时娘亲曾与我说，这青楼勾栏之地脏污不堪，让我看着爹爹千万不能染指。我今日一见，才知这外人皆道是脏污的青楼里头，原来别有洞天。”

段初南：“这青楼之地本就脏污不堪，干净的不过是人罢了。”

季生烟：“这话从何说起？”

段云青：“人皆自尊自爱，便是身处脏污勾栏中那也是个好的，所谓出淤泥而不染便是如此；若碾落成泥，任它之前开的再好，余生也只能是泥了。”

话音刚落，忽听得前面一句清亮的男声传来，吓得季生烟一哆嗦赶紧垂下了头，“既是出自淤泥，不洗又何来干净之说。

段初南不假思索地回道：“若不洗便只会被表象所惑；洗后才能发现其本性是好的。若非人不洗，本性就会变了不成？可见这干净与否，并不在于洗与否。

所以这世间皆是不缺好人的，缺的不过是有心之人。”

“依你之言，莫非出自淤泥之物皆都一尘不染不成，子不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尔？”

“这世间之人，皆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辈，也皆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人。环境不过都是外物，声和响清、形正影直，人能否守住本性在于心而不在于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