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满面春色关不住,前庭惊闻悍匪来(2/2)
姑娘嘟起嘴说:“娘这几日好多了,女儿回家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杨斯年随即说:“见过陈家少掌柜,你应该叫哥。”
“妹子”,陈春连忙站起来,礼貌的打声招呼,姑娘扫了一眼陈春:“陈婶婶家的儿子,那个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六丫头’就是你?”快嘴姑娘话甫一出口,立马赶到了自己的唐突,忙止住话头。
乡下有个说处,丫头命贱,连阎王爷都不喜见,陈夫人老来得子,金子般金贵,怕养不住,便顺着上面五个姐姐,取了‘六丫头’这个贱名。
“我叫陈春,六丫头是小名。”陈春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姑娘再次上眼打量了眼前的小伙,眼前突然闪现出自己卧室里那幅名为‘静夜空山’的古画――他站在那里风不摇,树不动,鸟去鸦归,开蒂落,一个字,静!
姑娘莞尔一笑:“妹子叫‘艺秋’,我们的名字之间隔着一个夏天呢。”
“好一个心思敏捷的姑娘。”陈春心里暗自赞许,说道:“妹子大老远赶回,定是饿了,一起吃吧”。
饭毕,几位远客赶着回家,送完客,陈春也起身告辞,回到客房早有伙计铺好了夏凉席,陈春合衣躺在上面,久久难以入睡,浩瀚夜空,半轮弦月透过轩窗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与陈春心中突然幻化成泉儿的笑脸。千里明月照相思,泉儿啊,此时此刻,你是否也在思念着心中的情人?可惜不是我啊。哎呀,有谁知道,这无尽的思念里包含了多少蚀骨的心痛。
为了排遣心中蚀骨般心痛,陈春选择了这次远行,陈夫人虽然有万般不舍,却拗不过儿子的坚持,陈守仁倒是没有反对,孩子终究会长大,早晚也要接管家里的生意,多出门接触外面的生意,增加一些历练总是好的。
何况,知子莫如父,他明白儿子心中的苦闷。
男人么,哪个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谁又没有年轻过?做父亲的表面看似威严,然而他们心中对儿子的爱,绝不亚于他的娘亲,只是在看待某些事物时更加理性一些罢了。陈守仁实在不愿看到儿子如此消沉下去,所以儿子这次主动提出押货出门,他十分赞成,籍此机会瞧瞧外面的世界也好,,说不定转一圈回来,还能化解了他心中的苦闷呢。
陈春似睡似醒捱到后半夜,突然前院里一阵喧闹。
土匪打进来了!!!
陈春惊惧中起身出了房门,隔了前后院中间的一段刚刚齐眉的女墙,悄悄向外观望,前院里燃起了十几根火把,二十多个土匪,手持短枪将伙计们团团围住,站在杨斯年对面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壮男子,黑衣短衫,颇有些脸熟的一张脸,却又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匪首一脸嘲弄之色:“杨掌柜,受惊了。”
不愧为闯荡商海的老江湖,面对汹汹而来的惯匪,杨斯年很快静下心来,随手将身侧的小徒弟王庆拽到身后,温言说道:“道上的朋友,缺钱了还是少粮了?我给,只要大家不伤害我的家人,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匪首打着哈哈说:“咱是官家悬赏一千大洋的刘黑七,来您府上,一不要钱,二不要粮,今夜咱们是与掌柜结亲来了”。
杨斯年一愣:“同我结亲,这话从何而起呀?”。
“他是刘黑七?”陈春心里一动,再次打量了一眼匪首,是他,确实是他!那张阴沉的面庞从没就没有改变过,额下两道浓浓的扫帚眉,冷眼扫到谁身上,都会让你感到一股萧杀之气,陈春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父亲的那句话,今天确实应验了。
父亲的原话是――“此人日后必成大器,不是大忠大义,便为大奸大恶。”
土匪群里一阵狂笑,一个瘦干鸡似的小匪嚷道;“咱们大当家瞧上你家闺女了,今夜请回去拜堂呢。”
怕什么来什么,杨家共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先后跑到南京入了军校,唯一的这个女儿也是个男儿性情,家里根本拦不住她,仗着从小跟父亲学得的一点武术底子,倒也没吃过大亏,姑娘长大后,她娘也曾多次委婉的表示过她的担忧,杨斯年却是一味地溺爱女儿,并没有强加约束过她,以至于引出今天的祸患。
杨斯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很多,这群土匪,今夜是来抢人呐。艺秋是自己的命根子,果真让土匪抢了去,还不是拿刀子剜去了自己的心尖肉,不行,为了女儿,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争一争啊。
“实在不巧啊大当家,闺女出了远门,再说了,她可是早已许了人家的,一女怎能二嫁。”“嘿嘿嘿,”刘黑七一脸嘲弄之色,冲杨斯年身后喊了句:“三弟,出来吧,你来说给杨掌柜听听”------
杨斯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被刘黑七称作三弟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徒弟。看到王庆从自己的身后径直走到匪首身旁,一项精明的杨大掌柜终于明白了土匪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地进入自己的深宅大院,敢情人家早有内应呀。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杨斯年心中的愤恨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王庆,状元府里的好嫡孙,你??????你??????你竟然做了土匪!”
王庆冷眼望着师傅,一反往日的殷勤:“师傅,徒弟得罪,按说您待我不薄,但今日我也顾不得那些了,您老错就错在交友不慎,不该结交王重禄那个畜生。”
“王重禄是你的亲叔,供养你母子这些年,咋就成了牲口?”杨斯年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前撕了这个王八蛋。
“别提什么养育之恩,全他妈扯淡,那畜生人前道貌岸然,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我爹去世后,他口口声声体恤我们,没少吞并我们的家财,还背地里败坏我娘的名声,害的她老人家悬梁自尽,要不是我大哥,这仇??????”
刘黑七干咳一声:“三弟,话扯远了哈,别忘了兄弟们今天来的目的。”
杨斯年心里一个激灵,“都说王重禄暴病而亡,原来病根在这里呀。”
王庆瞧瞧师傅那张铁青色的脸,心里不免露怯,然而一想到自己从今后将天天跟着大哥快意杀伐,顿时挺直了腰杆“师傅,快让师妹出来吧,我在杨家三年,也没听到师妹许了人家呀。”
杨斯年气急而笑:“哈哈,王三爷,我们家丫头指腹为婚,难道还要告诉你一个伙计吗?”
刘黑七眼见沉下脸来:“杨掌柜,我刘黑七看上的女人,在潍县地界,有谁敢娶?”说着话,一只短枪顶在杨斯年腰眼:“让你的伙计别扎煞毛,有人没人,弟兄们去后院搜一下不就全明白了?只怕到时惊了我那岳母大人和小姐??????”
一干小匪等的就是这句话,身处宝山,哪个不想借机揩点油水,个个摩拳擦掌强闯后宅,杨斯年拼了命的阻挡,无奈寡不敌众,眼看就要吃亏,突然一声斥骂,短墙上飞下一位姑娘,正是杨艺秋。
“刘黑七,站住了,让姑奶奶看看你是个啥德行。”
“嘿嘿”刘黑七一阵低笑:“妹子,你终于现身了。”
杨艺秋杏眼圆睁,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阴沉的脸,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啊,是他?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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