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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昌平侯说的也很明白，他先去了秦王的封地，只是到的时候，秦王的亲眷都已经自尽了，而且一把火把秦王府给烧了，楚姜倒是说道，“只是不知是真的*了还是偷偷跑了，我已经安排人在周围多注意些了。”

杜首辅说道，“秦王一项狡诈，怕是趁机逃脱的可能性极大，摄政王万不能心软，忽视了秦王的残余势力。”

楚玹说道，“嗯。”其实楚玹很怀疑，秦王的家眷并不是*的，而是被祖父偷偷派人杀了，第二天一把火给烧了，也算是给众人一个交代，“那晋王的家眷呢？如何只剩下一个外孙女？”

昌平侯楚姜叹了口气说道，“我先去了秦王属地，后去了晋王的属地，只是晋王妃与晋王的子嗣说不愿受辱，还说了许多不好大不敬的话，带着侍卫冲撞，使得数名无辜百姓损命，最终无奈两军发生冲突，晋王妃等人不慎身亡，因为晋王还有一些外嫁女，可我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家怕被牵累，已经下手毒害了晋王府的姑娘，哪怕晋王有错也该是朝廷的事情，如何也牵扯不上这些外嫁女，我就让他们给晋王府的姑娘赔命了，只救下了这么一个被乳母抱着逃出来的孩子。”

这些话猛一听也算合情合理，但是仔细思量却发现很多漏洞，只是朝廷上的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晋王和秦王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再加上他们也都受了不少罪，自然没有人帮两家说话。

更何况做出这些事情的是楚玹的祖父楚姜，楚家的家主，这些事情到底是谁的意思还真不一定，既然已经给出了解释，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接受了。

杜首辅说道，“这些事情也纯属无奈意外。”

一句话已经把秦王府和晋王府几乎灭门的事情带了过去，成王败寇，最终书上记载的是什么，也都是胜利的人写的。

楚玹说道，“那就把这些消息告诉晋王，也希望他节哀了。”

轻飘飘的话，甚至连厚葬两个字都没有提。

没有别的事情，楚玹就让人退下了，只留下了楚姜，楚姜也没想到再见到孙子，已经是这样的情况，等只剩下两个人倒是说道，“你做的很好。”

楚玹的神色并不好看，叹了口气说道，“祖父，楚家数代藏下来的底子，没有了。”

楚姜根本不在意，而且楚玹登基了，楚家的这些暗中势力本来就保不住，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容忍这些暗中势力不在自己的手中，“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苏葎呢？”楚玹和楚姜走到内室，亲手泡了茶端给楚姜问道，“蛮夷那边可还好？”

楚姜接过茶，说道，“苏葎大捷，生擒了蛮夷的新王，杀了不少人，因为我要处理秦王府和晋王府的事情，所以先一步出发，荆州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给他处理，奏折我这次也拿回来了，明日早朝到时候再说大捷的消息。”

楚玹说道，“大捷来得好。”

楚姜也明白楚玹的意思，楚玹确实需要这样一场大的胜利，特别是对蛮夷的，雍朝和蛮夷之间的战斗有胜有负，这十来年总体来说还是输的较多，而且自雍朝开国以来，从未生擒过蛮夷的王，哪怕是新王还是趁着蛮夷内乱之际，可是王就是王。

楚玹看向楚姜，说道，“因为祖母的遗体不易多留，我已经让人送葬了。”

楚姜的神色很平静，他和永阳长公主夫妻几十年，朝夕相对没有一丝感情是不可能的，哪怕他的神色在平静，楚玹也从祖父的眼神中看出了黯然，而且这次见到祖父好像他整个人都老了许多，“你做得对。”

楚玹没有说话，楚姜开口道，“子安，你不要对自己的决定有怀疑，但是你做绝对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

“是，子安谨记祖父的教导。”楚玹神色认真。

楚姜说道，“在路上我已知道楚康所图之事。”

楚玹没有吭声，他让吕氏对楚康下手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而吕氏也不敢，因为谋杀亲夫这样的罪行，足够让吕氏万劫不复，而吕氏的孩子也落不得好下场。

楚姜缓缓叹了口气，“当初为了楚氏一族，我只能养废了独子，如今也算是……算了不提这些，我回来会好好管着楚康的。”

“祖父不会荆州了？”楚玹看向楚姜问道，“若是顾忌我，倒是不必如何，祖父如何待我，子安心中明白的。”

楚姜说道，“并非这样，我年岁也大了，就算在这朝堂我最多也就再留五年，我与你祖母……我也想去陪陪你祖母。”

楚玹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祖父留下也好，朝堂还有许多事情依靠祖父，那荆州的事情，祖父选一信任的家中子弟过去接手，等我……到时候再正式任命。”

“苏葎呢？”楚姜直接问道，他是知道苏葎是楚玹的亲信，见苏葎去荆州那边，本来是想着楚玹有意让自己的人去接手那些事情，他年纪大了更需要的是为族中的后背谋求发展，到不至于太过恋权，还不如主动退一步保存了与楚玹的祖孙情谊，这般的话对楚家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楚玹说道，“我准备让苏葎去京州。”

楚姜微微皱眉，“那地方……”

楚玹说道，“我与外祖父提过，以后准备迁都去京州。”

楚姜和杜峥最大的不同是，一个是武将世家，一个是书香门第，两个人考虑事情的方向也截然不同，刚听楚玹说完，略一思索楚姜就知道了楚玹的意思，说道，“好！”不愧是他楚家的子孙。

楚玹说道，“荆州的事情，祖父那边劳累一些。”

楚姜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一直以为楚玹因为幼时的事情与楚家不够亲密，没想到真到了这样的时候，楚玹反而这样的有良心。

楚玹说道，“除此之外，我想让母亲与楚康和离。”

楚姜面色微沉，从楚玹对楚康的称呼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父子之间是没有丝毫的情谊的，在刚得了这样大的好处后，楚姜倒是没有一口拒绝。

楚玹接着说道，“还要把母亲的墓移到杜家的祖坟，到时候过继妹妹的一子到母亲的名下，姓杜。”

楚姜心中分析了利弊，这才说道，“好。”

楚娢的儿子，也是楚家的血脉，虽然到时候姓杜，是楚玹生母的孙子，可是楚玹的生母已经没有了，说到底也是给杜家和楚家留了余地的，如果说迁入杜家祖坟这件事让楚姜心中有些不悦的话，这个过继的事情，倒是让楚姜觉得可以接受。

楚玹说道，“外祖父也提了，若是楚家有出色的子弟，愿一心一意的话，适龄的楚家和杜家不论男女可再做一次亲。”

一个是楚玹的外祖父家一个是楚玹的祖父家，若是两家不和对楚玹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而杜峥心疼外孙子，也是为了杜家以后的发展，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使得楚玹也心存感激。

楚姜说道，“我不如杜峥，好，如果两家晚辈之间有看对眼的，再做一次姻亲也是极好的。”

事情在两人谈话间就已经确定下来了，楚姜先告辞了，他倒是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去了昌平侯府，因为楚玹把他们都绑起来直接让永阳长公主发丧这件事，楚康又急又气，而且他多少对永阳长公主这个母亲有些感情的，因为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心中也有些伤感，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更在意哪件事落空，使得他病倒在床。

见到楚姜，楚康就哭了起来，说道，“父亲，楚玹这个孽子，都不让我送母亲最后一程，父亲……如今您还在他就这样，以后还有我的活路吗？”

“那你就去死好了。”楚姜的侍卫守在门口，楚姜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声说道，“你现在提起没能送你母亲最后一程，怎么不提为什么不愿意给你母亲扶灵送葬？”

楚康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楚姜会说这样的话，低着头说道，“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想等父亲回来吗？”

“难道你不知道，哪怕用再多的冰，你母亲的遗体放久了也……”楚姜不愿意说腐烂这样的话，毕竟永阳长公主这一辈子都很爱美，“你真的是想等我回来，还是想要有别的谋算，我看得一清二楚。”

楚康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他楚玹能当皇帝，我是他父亲，想要个爵位怎么了？”

楚姜说道，“不怎么，你若是聪明一直顺从低调行事的话，一个爵位并不难，如今……”楚姜看着儿子，剩下的话却没有说，若是楚康再这样下去，别说爵位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楚康还想说话，就听见外面的哭喊声，看向门口才发现楚姜的侍卫已经把柳氏和楚婉、楚斌、楚霄四个人押送了过来，一点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才手软。

楚姜看着楚康，最终坐在外面跪下的四个人身上，“柳氏杖毙。”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让人感觉到其中的血腥。

没等柳氏开口，就有人把她驾到了椅子上趴好，板子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身上。柳氏哭着尖叫求饶，那声音刺耳到了极致，可是因为没有楚姜的命令，也没有人停手或者堵住她的嘴。

柳氏的两儿一女在一旁直接软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生生打死，他们祈求地看着楚康，楚康却因为楚姜的脸色，开口求饶都不敢。

不过二十板子，柳氏已经没了气，侍卫确定以后，这才说道，“侯爷，已经死了。”

楚姜说道，“柳氏的亲戚，都抓起来扔狱中，就说柳氏盗窃侯府财产，她的家人都是同谋。”

楚康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道，“父亲、父亲……柳氏……”

楚姜冷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楚玹是未来的皇，那么还留着柳氏一家做什么？”

当初因为柳氏，使得楚玹的生母早产而亡，这些都是深仇大恨，楚玹没有处理，可是楚姜却不能不处理，楚康糊涂，楚姜却不糊涂，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儿子赔上楚玹对整个楚家的好感。

楚斌等人跪在地上，就在前几天他们还一起算计着楚玹，想从楚玹手上得了好处，可是今日甚至不用楚玹的命令，他们的亲祖父楚姜就已经处置了他们，看着旁边母亲的尸体，不仅是害怕，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

楚姜说道，“楚婉从楚家除名，我楚家有和离甚至有被休的姑娘，绝对没有为了一己之私害死整个夫家的姑娘。”

楚婉的夫家是怎么死的，并不是秘密，楚婉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家，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安排人引了叛军到夫家，又买凶杀了其全家。

“杖毙。”

两个字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楚婉惨叫一声求饶道，“祖父、祖父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楚婉到底是亲生的女儿，楚康说道，“父亲，她就算有错，看在是楚家的血脉上，不如留她一命。”

楚姜没有说话，侍卫也不会听楚康的，直接把楚婉拖到椅子上，地上柳氏的血使得楚婉一身狼狈，惨叫声响起，整个侯府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谁也没想到昌平侯第一次回府就做了这些事情。

楚霄年级小，再也忍不住想要往外跑去，可是被侍卫看着他怎么也跑不掉。

楚婉到底是楚家的子嗣，侍卫倒是给了她一个干脆的，不过五杖，人已经断了气，确定死亡后，尸体被摆放在了柳氏的身边。

楚康已经跌坐在地上，他第一次发现血脉对自己的父亲来说根本不是在意的东西。

楚姜说道，“当然我一次又一次容忍你们，不过是因为长公主心善。”

到这一刻楚康才知道，他一直以为严厉的母亲才是真正保护他们的人。

楚姜看向楚斌说道，“你有野心，但是眼界浅薄，还没有与野心媲美的才干。”

出楚斌只觉得每一句话都像是要判他死刑一样，他看着母亲和妹妹的尸体，心知跑不掉，赶紧磕头说道，“祖父、我错了，我不敢的，祖父你饶了我吧，祖父……”

楚姜说道，“我会派人把你送回族里，你以后就在族里的庄子上好好生活，如果踏出庄子一步，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我不敢，我不出来。”楚斌只觉得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楚姜说道，“你的子嗣出生后我会安排人抱出来，交给可靠之人教导。”

楚斌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好了。

楚姜最后看向了楚霄，其实楚霄的年龄，如果真的教导也是能教导过来的，可是他的母亲是柳氏，“你也到了该懂事的年龄，一辈子就当个富家翁吧。你的子嗣如楚斌一般。”他倒是没有吧楚霄关在庄子里的意思，不过也不会留在安城了，自由也是相对的。

楚康见短短的时间内，自己的几个儿女都已经有这般的结局，整个人都茫然了。

楚姜说道，“吕氏是个好的，传话给吕氏，她生下来的儿子我会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楚康以后都不许出昌平侯府，也不许与外面的人有私下来往。”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楚康在害怕也会开口道，“父亲，你这是要囚禁我吗？”

楚姜说道，“需要什么就让人去采买，我会亲自安排亲兵，以后府上有事情，你们都去问过吕氏在行事。”

说完，楚姜就直接离开了，一并带走的还有柳氏和楚婉的尸体，以及楚斌和楚霄，两个人连求饶都不敢。

楚姜做的事情把侯府的人都吓破胆子了，哪怕楚姜没有处理柳氏为了哄回楚康特意买回来的那对姐妹花，姐妹花也不敢如以往那般了，当即就机灵的去给吕氏磕头，她们当初仗着楚康的宠爱很是不把吕氏放在眼中，如今府上灵敏的都知道，连楚康怕是以后都要听从吕氏的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楚姜才回到长公主府，哪怕秦王和晋王攻入安城，他们也没敢让人来骚扰长公主府，长公主府里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只是人少了许多，很多忠于长公主的下人都自请去给长公主守墓了。

楚姜站在花园中，一时间竟然不敢回房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那个眉目如画雍容华贵的女子就坐在屋里，静静地看着书静静地看着他。

在今天之前，楚姜一直以为他是不爱长公主的，他与长公主之间更多的是多年相濡以沫的亲情或者说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理解，可是这一刻，楚姜才意识到他是爱着长公主的，而且是一直爱着的，因为当初他们都在，所以楚姜反而没有仔细思索过。

可惜楚姜发现的太晚了。

可惜长公主走的太早了。

哪怕他们两个的年龄，已经不年轻了，可是他们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楚姜仰头，终是落了泪。

只希望长公主走的不要太急太快，在地下多等他几年，他们来世再做夫妻，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像如今一样迟钝，一定会在第一次见到长公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她，爱上了那个一身红衣艳若骄阳的女子。

晋王自杀了，在知道晋王府如今就剩下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外孙女时，就自己吊死在了被圈进的房间中，甚至没有见一见那个可怜的早早失去父母长辈的女孩，楚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让人厚葬了晋王。

不过还是削了晋王的爵位，以平民身份下葬的。

晋王的外孙女被养在了宫中，交给了郑博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妃子照看，这个孩子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起码在这十年内，晋王的外孙女日子会不错。

连翘和白术他们也回到了楚玹的身边伺候，连翘整个人都处于兴奋之中，他本来都做好为楚玹报仇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楚玹竟然已经快要坐上皇位了，“要知道我就陪着公子一起回来了。”连翘还是觉得失望，“我听说公子一箭就射死了秦王，公子你真厉害。”

楚玹看见他们两个人，整个人倒是放松了不少，说道，“哪里是一箭射死的，我当时也怕射不准，不过在箭上有毒，哪怕只是擦破了皮，秦王也必死无疑的，说起来也算是运气好了。”

连翘笑嘻嘻地说道，“那也是天命所归。”

白术倒是没有说话，而是给楚玹仔细把脉后说道，“公子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几日。”

“好。”楚玹说道，“大致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皇宫也清理干净了，只是有些宫殿直接被封了起来，特别是郑博*的那个宫殿，直接被关了起来，不允许人随意前往。

白术说道，“我这几日在给公子熬点清火养肺的汤药。”

楚玹微微皱眉，白术说道，“公子火气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