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刊心刻骨（1/2）

左度和云涵大学毕业，两个人都留在北京发展，他们都是学机电专业的，先在一家小企业，工作没有多久，就通过招聘会来到岚珊电气。他们在附近的村里租了一间四平米左右的平房，屋里放一张双人木板床，床上的枕头是他们用衣服叠出的，两床薄被叠的整整齐齐。一个双开门的破旧的柜子，两把椅子，还有他们自己的皮箱，一些洗漱用具之外就没有其它东西了。云涵很会照料左度，晚上打好洗脚水，给左度洗脚，左度躺下后，她还要收拾屋子，直到屋子收拾利落，她才关灯睡觉。

早上她先起来，去买早点，回来准备洗漱用具，都提前准备好了，再去叫左度起床，左度梳洗好后，让左度先吃饭，自己再把左度用过的洗脸水倒掉，洗漱用具收起来，一切都收拾好后，才开始吃早饭。冬天天气寒冷，床铺都是冷的，云涵脱了所有的衣服，盖被子躺床上，等床铺热了，叫左度上床，躺在她刚才的地方，她自己再开辟一块新的地方。左度说：“你不用这样辛苦，我不怕冷的。”云涵说：“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们还没有结婚，两个人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云涵有时候想知道左度的心思，就说：“我们年岁不小了，在老家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左度说：“梗泛萍飘的日子，怎么能结婚？不着急结婚，过两年我们有了事业基础，在北京买了房，我们就结婚。”云涵看着左度说：“在北京买房？我们？”左度笑说：“有点天方夜谭？”云涵笑说：“不是有点，是很白日做梦。”

云涵看着左度又说：“宁安姯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你发现没？”左度说：“我没有注意她，她有什么特别吗？”云涵笑说：“她外表看着柔弱和蔼，其实内心刚毅，令人莫测。你要离她远点。”左度笑说：“我和她本就没有交流。”云涵说：“没有交流也不行，见面还是要热情打招呼的，也只是限制在打招呼而已。”左度说：“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云涵说：“凭我的直觉，她以后不是像我们一样，一般的人，是属于另类的一种人。”左度说：“我没有感觉她有多坏。”云涵说：“我没有说她有多坏，只是与我们正常人不一样。温恭自虚的背后有着不一样的人生，我也说不太好。”

宁安姯老家是吉林的，她那个村庄离县城比较远，去一次县城来回要一天时间。家里她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父亲宁有福，母亲王淑兰，王淑兰十分讨厌她，认为她以后要嫁人的，现在就是白白吃闲饭，养她就是多余。王淑兰让宁安姯干家务，她说：“不能白养了送人，现在多干家务，也可以抵偿家里损失。”宁有福和王淑兰下地干活，让她看着两个弟弟，给弟弟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等等，没有一刻是闲着的。王淑兰回家，看见宁安姯的两个弟弟在床上大哭，她怒不可遏地揪宁安姯耳朵，轮开臂膀打宁安姯两巴掌，宁安姯被打个趔趄，后退几步倒地。王淑兰大步跨上前，伸手从自己脚上拽下一只鞋，轮开膀子，用鞋底抽打宁安姯，宁安姯在地下打滚，嘴里一直在说：“自己错了，自己错了。”王淑兰打的不解气，扒掉她的内外裤，用一个膝盖压住她的上身，用鞋底很抽她的臀部，宁安姯一直在大叫，王淑兰两双鞋都打飞了，她用手掐宁安姯大腿内侧，宁安姯撕心裂肺地惨叫。

宁有福跑进屋子，推开王淑兰，地上拾起宁安姯内外裤，给女儿穿上。宁安姯全身颤抖，双手在大腿内侧不停地揉搓。宁有福见宁安姯大腿内侧，几块青紫，几块红肿。这个时候宁安姯是五岁。

王淑兰不让宁安姯上学，说：“上了也是白上，也是赔钱的货。”耽误了一年，宁安姯在王淑兰不在的时候，跟宁有福说：“自己一定好好读书，不会让父母的钱白花的。”宁有福同意了。宁安姯上学的第一天特别的高兴，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学习学好。王淑兰依然的让宁安姯干家务，只要是她看不顺眼，抬手便打，只打到没有力气为止，宁安姯瘫软地坐在地上，满面是泪。宁有福抱过来女儿，宁安姯的头埋在父亲的怀里。

这一天下了学，宁安姯特别高兴，因为她是他们班唯一考一百分的学生。她拿着卷子跑回家，王淑兰躺在床上，他的一双破旧的布鞋在床边，宁安姯跑的太快，没有看见王淑兰床边的鞋，双脚踩到上面。王淑兰这时醒来，看见宁安姯正双脚踩她的鞋，她以为是平时她总打她，她是记恨她，而有意踩她的鞋，王淑兰滚下床，轮开手打了宁安姯一巴掌，宁安姯后退几步，王淑兰光脚冲上来，一脚踢在宁安姯小肚子上，宁安姯倒地，王淑兰扒掉她所有的衣服，在宁安姯身体上见哪儿掐哪儿，两个弟弟进屋来，站一边看，宁安姯羞愧地无地自容，双手捂住胸部和下身，再没有多余的手了，王淑兰解恨地掐着。宁安姯的惨叫声惊动了隔壁的邻居，赶快跑去叫了宁有福。宁有福来到家的时候，宁安姯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宁有福给女儿穿了衣服，抱起女儿，也捡起地上女儿一百分的卷子。宁有福怀抱着女儿一直到深夜。

宁安姯不敢正视王淑兰，见到她就赶快躲到一边去，下了学她不敢回家，因为写作业写的晚了要挨打，她在学校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学校看门的张大爷过来催促她好几次，让她赶快回家。宁安姯到了家门口不敢进去，先是听听，屋里是否有人说话，确定没有王淑兰说话，她才悄悄地推门进去，进了门，赶紧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躺下睡觉。

她不记得穿过新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同学们笑话她，她就自卑地低了头。学校的所有要钱的活动她都不敢报名，因为家里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多余的钱。班主任老师对她说：“你都好几次没有去秋游了，这次你去罢，没人交十元钱。”宁安姯说：“我还是不去了，我回家还有很多家务要做。”老师说：“你把你父亲叫来。”宁安姯回家叫来了父亲。老师对宁有福说：“我们学校组织秋游，连续几次她都没有去，这次让她去罢？”宁有福说：“要多少钱？”老师说：“十元。”宁有福在兜里摸索一阵子，掏出来几元，数过之后，差一元钱。老师笑说：“好了，这一元我出了。”宁有福点头说：“谢谢老师了，家里也的确没有钱了。”老师说：“你的大儿子，每次秋游都去，他是哪儿来的钱？”宁有福说：“是他妈给的。”宁有福拉过来女儿说：“快谢谢老师，差一元钱，老师给垫上了。”宁安姯鞠躬九十度说：“谢谢，老师。”老师笑说：“你女儿学习很用功，人也很聪明。你们做父母的应该高兴。”宁有福说：“我当然高兴，谢谢，老师。”

宁安姯秋游了一次，是她童年最开心的事之一。她回到家，两个弟弟在吃苹果，她咽了咽口水，在她的记住中，水果就吃过一次。一天，宁有福叫她到屋子外面，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宁有福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梨，递给她说：“吃罢，孩子。”她吃着梨说：“哪儿里来的梨？”宁有福说：“今天早上去集市，早点我没有吃，省下来钱买了梨。”说着，宁有福从兜里又拿出来两个梨，都给了宁安姯。宁有福坐在地上抽烟，怜爱地看着女儿，说：“你不要记恨你的母亲，她没有上过学，没有文化，没有见识。你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要学会理解和宽容。”宁安姯扑在父亲怀里。

这一天，宁安姯在自己房间里，宁有福进来看见女儿满脸泪痕，说：“发生了什么事？”宁安姯说：“爸爸，我要死了。”宁有福惊异地说：“为什么？”宁安姯说：“我流了好多的血。”宁有福打量女儿，她大腿附近的裤子上有血迹，说：“怎么弄的？”宁安姯说：“我哪儿也没有碰，就流血。”宁有福明白了，说：“你不要动，就待在这里。”说完，宁有福跑出门，到村头杂货店买了卫生巾，跑回来对女儿说：“你去厕所，把这个垫上，不要把血弄到裤子上和手上。”宁有福将卫生巾递给女儿，又说：“你现在长大了，是个大人了。”女儿上过厕所回来，宁有福大概地跟她说了说生理上面的事情。

宁安姯要去县城上初中，她选择住校，她不愿意回家。王淑兰说：“没有钱住校，初中都没有钱上，要不不上了，能认识几个字就得了。”宁安姯看着父亲，宁有福拉她出了屋子说：“住校，住校好。”宁安姯说：“我们有钱吗？”宁有福说：“有钱，放心女儿。”宁有福蹲下来，看着女儿说：“要努力学习，凡是都要靠自己。”

宁安姯住了学校，宁有福时常地来看她，给她几元钱说：“不要太省了，长身体的时候，要吃好一点。”宁有福走后，有的同学说：“那是你爸吗？”宁安姯说：“是的。”那同学说：“看他那穿着像个要饭的。”宁安姯怒怼说：“你爸才要饭呢。”

宁安姯上高中的时候，宁有福来看她，她见他骨瘦形销，弓腰弯背，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可双鬓已白。宁有福看见女儿笑说：“女儿越长越漂亮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宁安姯眼含热泪，噎噎哽哽。宁有福笑说：“要考大学了，学习还跟的上吗？”宁安姯说：“我妈不让我考大学，让我参加工作。”宁有福笑说：“你妈跟你说着玩，今天她就答应了，你只要考上大学，咱们就上。”宁安姯说：“我还是想参加工作。”宁有福严肃起来说：“你还没有看到现在的状况？没有大学文凭是不行的，你一定要考上大学。要想自食其力，必须要有真才实学。”宁有福抱抱女儿笑说：“我经常到县城来，看和听的都多了，也会成语了，真才实学。”宁安姯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