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迟迟吾行（2/2）

秋敷说完，出了车间办公室，向男更衣室来。男女更衣室都是用更衣柜围成圈，留个出口。男更衣室在车间东侧，女更衣室在车间西侧。秋敷走到男更衣室外，用手拍更衣柜，让里面的人知道，进来的人是女的。在男更衣室外面的佻实说：“里面就封世颁，没有别人。”秋敷听佻实这样说，自己走进男更衣室，封世颁躺在长椅上，看秋敷进来，才懒洋洋地坐起来。秋敷笑说：“昨晚没有睡好觉？”封世颁说：“你有什么事？”秋敷笑说：“最近看你心情一直不好，为什么？”封世颁说：“本来心情是不错的，被有些人搅得上火。”封世颁站起来，向更衣室外走，秋敷笑说：“哎哟哟，还上火，那就是说我了呗。”封世颁没说话，离开了男更衣室。

何然部在车间转悠，看一台配电箱，叫封世颁过来。等封世颁走过来，何然部说：“你看这个配电箱有没有问题？”封世颁瞧了眼配电箱内说：“零地排离微断下口太近，客户出线不容易接。”何然部说：“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改？”封世颁说：“设计有元件布置图，我们车间按照布置图安装。”何然部说：“可布置图有错误，应该让技术更改，你为什么不去？”封世颁说：“技术说了，虽然铜排离微断下口有些近，可不是不能接线，设计拒绝更改图纸。”何然部说：“那你也要力争这个事，这么干不行的。”封世颁说：“我跟谁力争？跟技术吗？他们都是有水平的人，我们服从就是了。”何然部说：“这是谁画的图？”封世颁说：“这图纸上不是写着呢。”封世颁递给何然部图纸。何然部看看图纸是周构正设计的。

何然部气哼哼地上楼了。石虎图说：“何然部是不是脑子进水？”封世颁说：“何止是脑子进水，简直是近亲结合的产物，要不怎么有个二屄女儿。”石虎图说：“他女儿好像是天生就是傻子。”封世颁假装严肃地说：“近亲啊，早晚，他女儿明白过来。等她女儿明白过来了，就会大嘴巴抽他。”旁边的人都笑。窦卜晖说：“何然部就是地地道道的傻屄。”

过不多久，周构正来到这台配电箱前，大声地叫封世颁。封世颁在车间办公室听到了，可没有出去。祖远方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周构正面前，周构正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让何总找我，把零地排放开关边上不就行了。”祖远方说：“布置图上是零地排在微断下口的。”周构正不耐烦地说：“布置图是示意图，你们都是傻子吗？看不行就改改。”汤薇伊赶紧走过来站在周构正身后，用手捅周构正的后腰，意思是让他说话客气点。祖远方说：“我们的确都是傻子，要不我们也去设计了。”周构正说：“技术正少人，你们赶紧去。别没事找事。”汤薇伊用脚踢周构正的脚后跟。封世颁慢悠悠地走过来说：“我要不看在有病人在受不了惊吓，我今天得好好跟你理论一番。”汤薇伊推周构正往女更衣室来，周构正还在骂骂咧咧。封世颁微笑地摇摇头说：“这个世界不缺少爱，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人爱的。”

秋敷过来看看配电箱对祖远方说：“下次不用问他们技术，我们自己决定就行。”秋敷去了车间库房。库房的权娴叫封世颁，封世颁也来到车间库房，权娴说：“你看这个料单和图纸不一样。”封世颁看过后说：“你工作还挺仔细的？”秋敷在旁说：“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对工作吊儿郎当的。”封世颁走到秋敷边，突然用一只手搂住秋敷，秋敷没有站稳，身体靠向封世颁身体。库房里有一、二次线领料的人，还有在库房闲坐聊天的，一共有七、八个人，都看着封世颁和秋敷。秋敷斜眼看着封世颁说：“搂着我做什么？”封世颁玩笑地说：“你太性感了，让我不能把持。”秋敷看看库房的人说：“这里人太多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封世颁赶紧收了手说：“开玩笑，别生气。气大伤肝。”

车间有人叫封世颁，封世颁对秋敷说：“没有一刻钟是闲着的。”封世颁说着向库房外走，秋敷在他身后说：“要想休息就回家，彻底休息。”封世颁忙了一上午。到中午了，这里没有蒸箱，中午饭是外面订的盒饭。

何然部站在发盒饭的人身边，嘴里说着：“大家都排队，不要插队。”封世颁走到前面看看是什么饭菜，何然部说：“去后面排队。”封世颁说：“我看看是什么饭菜。”何然部说：“拿到就知道了，看什么看。”封世颁排了队，拿了饭菜，找了个一、二次线干活用的高低铁凳，将饭菜放凳上，言林和李龙也凑过来，三个人边吃饭，边说话。言林说：“你看何然部还管发饭。”封世颁说：“你让他干别的，比如弄个新产品，搞个设计，他也倒会啊！”李龙说：“总工应该管厂里的大事，厂的发展方向，厂未来规划。”封世颁笑说：“你别难为他了，就他，哼。一张完整的图纸都画不好，还发展方向。自己家的方向能知道就不错。”三个人都笑。何然部非常敬业，等车间所有的饭都发完了，自己才上楼回办公室。

中午吃了饭，封世颁找了个清静地方，地上铺了包装的硬纸，脱了鞋，躺在上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封世颁感觉有人踢他，他睁开双眼看是秋敷，封世颁坐起来说：“上班了吗？”秋敷说：“你自己看。”封世颁拍拍地上的硬纸说：“睡的好开心，你也来睡会儿。”秋敷说：“赶紧起来，别人都干活，你躺在这里算什么。”封世颁站起来，将硬纸也立在墙边，准备明天中午睡觉继续用。

下午，封世颁在车间转了两圈，回车间办公室坐着。秋敷在自己座位上，看生产通知单，发现有问题叫封世颁过来看。封世颁来到秋敷办公桌边，秋敷一手拿生产通知单，一手放在办公桌上，封世颁假意看不见，凑近生产通知单看，用一只手放在秋敷手上，秋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手始终放在办公桌上不动。封世颁看有几分钟，才立直了身体，收了手，说：“眼睛不好，看不清楚，看了半天。”秋敷说：“看明白了吗？”封世颁说：“差不多看明白了。”秋敷站起来，将生产通知单塞在封世颁手里说：“没看明白，再看看，看完了，把问题解决了。”

晚上下班，有班车，大家争先恐后地上了班车，晚来的就没有座位了。下了班车，还要坐公交，到家的时间比以前晚多了。

又经过半年时间，进入冬季。饕风虐雪，寒风侵肌，封世颁穿着很厚的羽绒服来到何然部办公室，递给何然部辞职申请让他签字。何然部看完封世颁辞职申请说：“车间更衣柜钥匙和工具都交了吗？”封世颁说：“都交了。”何然部说：“行政人力资源部还没有搬家，还在原来老厂房那，你去那里办手续。”封世颁拿着何然部签好字的辞职申请，坐车来到原来的厂房。封世颁见，南院已经都拆完，到处都是厚厚的雪，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厂房的痕迹了。北院，大门已经没有了，北院车间已经拆除了，封世颁看着茕茕孑立的办公楼，百感交集，哀思如潮。封世颁进了办公楼，突然的一阵眩晕，他镇静片刻。一层所有房间都没有人，他上了二层，来到行政人力资源部，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小连，一个是顺帕。两个人围着一个烧煤炉子取暖。封世颁拿出来辞职申请，顺帕看看，给封世颁办手续。小连说：“你准备去哪儿？”封世颁笑说：“还没有想好。”小连说：“你应该找好了地方再辞职。”封世颁笑说：“想回家先休息休息。”顺帕给封世颁办完手续。封世颁和他们两个人打过招呼后出了门。二层除了这间有他们两个人，其它房间也没有人。封世颁走到检验部经理办公室，推开门看了看，里面满地的废纸，一张破旧不堪的办公桌，墙上还粘贴着检验工作职责和各个部门的电话表。封世颁进来，用脚踢开地上的废纸，踢了几脚，他蹲下看地上有一张*，封世颁打开，是提雪月十多年前在百货大楼做裙子的*，封世颁站立起来，重又叠好*，放在贴身衬衫的上衣口袋里。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封世颁下了楼，看见张苗苗，张苗苗笑说：“你辞职了？”封世颁逗她说：“看把你高兴的，我辞职对你就那么好吗？”张苗苗说：“跟我有何关系？我也辞职了，去一家公司当销售内勤。”封世颁笑说：“你干这个合适，是你本行。”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各自走了。

过一天，封世颁上班，这是他最后一天在灿川上班。一天没有事情。下了班，坐班车。班车到了终点，大家都下车。封世颁最后一个下了班车。他默默地往前走，后面有人追上他，说：“等等我。”封世颁回头看，是秋敷。

秋敷说：“你明天不来了？”封世颁点头。秋敷说：“还在生我的气？”封世颁笑说：“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对。请你原谅。”秋敷说：“当个领导得罪不少人，我宁愿得罪所有的人，也不愿意得罪你。”封世颁站在脚步，说：“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愿失去你这样的朋友。如果，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对，还请你多多谅解。但愿我们的友谊一直能保持下去。”秋敷看着封世颁说：“我们不能够再见面了吗？”封世颁说：“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秋敷将手中包装完好的水果盘，放在封世颁手里说：“这个是给你的结婚礼物。”封世颁接过来果盘说：“我还没有结婚呢。”秋敷笑说：“我知道你快结婚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封世颁问秋敷说：“张建现在干什么呢？”秋敷说：“还在深圳。”封世颁笑说：“那你就这么放心？”秋敷说：“只要别带回来个小的，其它什么事都不管。”封世颁笑说：“那你整天怪寂寞的，是不是需要我陪陪你？”秋敷笑说：“你什么时候能变得正经一点？说话总没个正形儿。”封世颁看着秋敷，秋敷笑说：“看着路，小心绊倒，看我干吗？”封世颁笑说：“你长的挺美的。端庄秀丽，气质非凡。”秋敷推了封世颁一把。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互相道别，各自走了。

封世颁在四惠的一家电气安装公司干了几个月，认识个人叫腾秀娟，腾秀娟长的是极美的，封世颁自语说：“提雪月都不及她美丽。”

秋敷在灿川又干了三年，由于有病，就一直在家养病，到四十五岁办了退休。之后，秋敷见过姚可，但再也没有见过封世颁。再后来，有了微信，姚可、秋敷、封世颁他们都加了微信，有时候会聊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