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猫儿脸信(2/2)
西伯听了,并没有急于回答,他先咳嗽了一声,又望了望奈都,之后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羊皮密信,只见密信的密封处,印有一个撕裂的“猫儿脸”图的票据,明显突出,引人注目。
西伯一边把密信转了手,起身递给了奈都,一边严肃地说道:“据我的推测,这次罗特利犯境事件,绝不是突发奇想的本分事,而是蓄谋已久的明火执仗。东野公开来苏耶城,虚的实的都有,明目是赤手要人,实则是探听个虚实儿,这一切的表象就是个假象,它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所以说,猫儿脸的密信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铁证。”
这猫儿脸信,是三色谨信的俗称,它是罗特利城内阁组织,为了收发一些十分紧急的、且是必须的机密信件的一种传递方式。
奈都一脸地诧异,他顺手接过猫儿脸的密信,然后将信将疑地展开信笺看了一遍,只见信上写着三四句话儿,他心里念道:
尊敬的首辅司祖阁下琦闾?乌托维斯见启,乌头白,马生角,自古舟山一条道。握雾拿云,握手极欢,觥饭来不及壶飨。今岁戮力,实获我心,彼欲天助苏耶,犹如天邻宫阙,共为唇齿,谋司祖略。倚闾之望,机不密度,祸先招是,谨记谨记。魔图狄斯?杰斯诺克。大法事东野丈人。罗特利城大巴竺宫。
奈都看罢,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怒道:“琦闾琦闾,气煞我也!狄斯狄斯,欺我太甚!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过了一会,怒气冲冲的奈都稍微平静了一些,见西伯静静的看着他,奈都毕竟是见过了世面的人,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练就了他荣辱不惊,去留无意的脾性,于是他定了定了思绪,说道:“先生,这个猫儿脸信从何而来的?请教我真相。”
在西伯的脑海里,他回想起了那天在傍晚的时分,在望眼坪邂逅的往事仍是历历在目,冥冥之中,有如神助,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前几日,当时由首辅司琦闾?乌托维斯亲自在望眼坪主持个法事,为如梭似箭两个兄弟,摆坛作法,捉妖驱邪,可有这档子事儿?”
奈都没有犹豫,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哦我记得这事,那个清早上,天刚刚亮了,乌托维斯还来了我这里一下,问了我一些事,我教了他些咒诀,末了我嘱咐了他一句话:他们两个兄弟平素里人缘极好,待作了法事后少索取些恩惠,或是竭一心意,都是尽善的。他嗯了一声,便出门去了。至于他走后在望眼坪发生了的事,我便不得而知了。”
西伯笑回道:“这就是那个老理儿: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还有个话儿,叫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天我是打算到集市上去采些食物,转悠了大把的时间,回时都晚了,当时正好路过望眼坪,抬头一看,只见一户人家正烧香燃烛,念咒捉妖,一打听是如梭似箭家。我有个好奇心肠的缘故,对一些巫师术士作法捉妖驱邪的事,很有些感同身受的,于是我停了下来观瞧。其实我并不识得那个琦闾?乌托维斯,但是我突然看见在法事场不远处栏杠上停着一只猫头鹰,我不由的有些纳闷,再仔细一看这猫头鹰的爪子上,正抓着一件东西,像是一卷书信,我便多了心。见这猫头鹰不同寻常,犹如一个拥有高智慧的哨兵似的,左顾右盼,能分得清敌我,懂得利用时机,懂得寻找对手的弱点进行侦察与反侦察,非常警戒的样子,而不是诈痴佯呆,思想、行动迟钝笨拙,我一看便知,这是一个猫头鹰信使。我一直盯着它,过了会这只猫头鹰换了方位,蓦地,我一眼看见它爪子上的猫儿脸,因我早知这猫儿脸是罗特利密件的标志,所以我便在它一不留神时劫了它的密信,然后迅速离开了望眼坪。这就是这封密信的由来。
今日的西伯,殷实、练达,其壮志消磨了昔日的悲喜起落,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能从容不迫的去面对,他是游刃有余的,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很能理解司祖,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我更愿意司祖,能冷静审慎对待这回事件。因他们这一群人,并不是那么温良的人,也不是那么宽容的人,不是那样为穷人去服务,那样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的人,他们是恶魔,是占有一切生产资料和奴隶的一个阶级,用最残暴的手段剥削和压迫奴隶,同时也压榨自由民,使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贫困破产,沦为奴隶的人。”
奈都不时的点头,突然说道:“十年前,天宫城又如何?”
西伯答道:“天宫与罗特利虽说都是雅利安人,但它们是不同的两个阶级。在罗特利城,人们贫富出现了差距,于是便有了奴隶主阶级。而在天宫时,牧竖十二世认可土地私有,允许自由买卖,于是有了地主阶级。奴隶主阶级属于旧势力,是落后生产力的代表,而地主阶级属于新势力,是新兴生产力的代表,所以说,奴隶主阶级最终将被地主阶级赶下历史的舞台,这无疑是历史发展使然,是不可逆转的必然选择,而魔图的时代是一个逆潮流而行的时代,终将被击得粉碎,在历史的大潮冲击下湮没,然后一去不复返,这不过是人间正道的沧海桑田罢了。”
奈都附和道:“是啊,人间正道的沧海桑田。”
西伯环顾左右,望着奈都关切地说道:“司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看上去,奈都凝重如蜀。在他心里,犹如打翻五味瓶,心情极复杂,各种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酸甜苦辣咸俱全。
奈都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们不讲仁义,我奈都也不会坐以待毙,犹如牛羊,任人宰割。”
西伯提醒说:“司祖不必急于一时雷霆,正所谓:风物长宜,放眼那摩,我略施一法,不费吹灰之力,必是妥当的,既打了敌人又除了异己,更是对整个苏耶城的人来说,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可谓一举多得,妙不可言。”
奈都惊道:“怎的一举多得?”
西伯笑道:“说来简单,把猫儿脸密信再送到首辅司的手上,派一得力的亲信,在暗地照这个线索查究此事,由此顺藤摸瓜,识破他们的阴谋,并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至于别事,我不便多嘴舌了,司祖也知怎样做了。”
奈都盘算了一下,然后果断的下了决心,说道:“就依先生之言,只需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些了,再给这些阴谋论者一记猛烈的当头棒喝,痛定思痛;也好以儆效尤,警醒后人,自此须多慎重,不得任意妄为,其来有自,并非偶然。”说完,奈都站起身,在屋里转了来转了去,忽而低个头,忽而仰个头,像在深深地思考着什么。
西伯见状,笑道:“司祖,你是在为送密信的事耗费精神么?切不要劳心愁意,伤形费神!不瞒司祖,我已替您想好了周全的法子。”
奈都听完又惊又喜,惊的是西伯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喜的是关键时他道出解忧的绸缪,说道:“先生如此世事洞明,真是我的不二法人,有朝一日,若匪夷尘土之事一扫而空后,我必是重谢先生,以示心地诚意。”
说着,西伯屈膝跪地,俯身叩拜道:“司祖自不必谦让,权且皇恩浩荡,我只愿徒报司祖曾几何时拯救牧竖王子于危难之时,情急之中,虽粉碎,犹为可!而每况愈下至此,我实乃愧疚和惶怵,今翘首以望天颜助渊牧竖王子败魔返城,扶匡正道,一朝一圣,四方厮守,为鉴为戒,哀感天地,如愿司祖裁度,大义。”
司祖陷入了沉思,他一句话也不说。接着他转身回到原来坐的位置上,也不顾西伯作何感想,只顾的自己发着呆愣。
过了一会,西伯跪着的腿有些麻木了,他动了动身子,然后瞥了一眼奈都,只见他:时而蹙眉,时而托腮,眼光深邃,像是幽潭一般,在潭的四周及裸露的石壁上,布满了毛茸茸的泥炭藓、壶藓,紫尊藓等,让它不由得添加了一点恐怖的气息。
如果你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会觉得有一头恐怖的怪兽从里面突然冒出来,就像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释放了激情,来到西伯的身边,一弯腰,两只大手紧紧地搀住了西伯,笑说道:“先生先坐下便是,莫要屈了身家!”说着,西伯又坐回原位,奈都笑道:“一名神职人员,首要的是唯人世的情义当先,唯穷人的祸幅为重。但是在面对强大地力量攻势下,有时候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的相互关切、爱护、照顾、帮助的感情,或者彼此之间不一定非要认识的情谊,都是脆弱的,靠不住的,不堪一击,甚至面目全非。为了诱惑的利益,亲属之间,同志之间,朋友之间,或反目成仇,或同室操戈,或相见兵戎,这就是人的劣根和先天不足的人性,也是人生的悲喜剧,这就是现实啊!能看得见,也看不见,能摸得着,也摸不着,是信仰,它在心里生长着。”
沉默,沉默是金。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互相对视着,默不作声,他们彼此懂得对方,也能看的清对方,他们相视而笑了。
西伯说:“送密信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奈都回道:“好吧!一切顺利!苏耶保佑你!”
西伯说:“是的,一切顺利!”
翻回头说说东野,按苏耶城的人来说,他是一个亵渎了神灵的人,他必受上天众神的极重惩罚,这是他该得的。但是对东野来说,他才不会顾忌所谓人唬人的鬼把戏。虽说他也是一个大法事,但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大法师,扶助老残,救济孤寡,这跟他发生不了任何的交集,他只是一个为魔图狄斯?杰斯诺克服务的大法事,为了生存,他是极功利的,他是极现实的,这也是他的法宝。他确实因此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但是他缺少一种情感,他不会懂,也不可能懂,这就是东野,一个唯利是图,冷血无情的孤儿。据说孤儿的心都是铁石心肠的,因为他们见惯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
东野沮丧的回到了罗特利城。在大巴竺宫他见了魔图。他把出使苏耶的始末来由,以及对此糟糕透顶的心情如实的告诉了狄斯?杰斯诺克。他听完汇报后,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奈都,好你个奈都,如此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我意狠心毒,我会让你颜色好看的!”
东野说道,“魔王息怒,这次我们虽没有达到我们的目的,他没有交出那两个孽种,但是起码我们探听了奈都的虚实,得知了他对魔王的忠诚可靠与否,有无二心,甚至他对魔王的态度,只要他有态度,就不怕他有什么不轨之图!从这个方面说,我们这叫草随风动,东西倒随,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所谓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是也,我相信,魔王称霸寰宇,威信四维,是指日可待的事。更何况,我们还有一颗棋子受控在手里,在关键时刻,取缔异心,克敌制胜,难道魔王忘记这个杀手锏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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