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翅膀（2/2）

但甄现实还是紧张，还是咬字很突兀，还是像一个音一个音地在蹦，他皱了皱眉头，想了个办法。

原本面对舞台的甄现实，调整了一下位置。当看着弹琴的吴理想时，她就觉得踏实了很多，好像自己的歌声也就可以随着他手指下的琴键慢慢流出了，在他低头认真演奏的时候，甄现实觉得好看得有些犯规，让她不自觉地入了迷，一时也就忘记了紧张这回事。

甄现实有时候觉得，《翅膀》这首歌，应该本来就是写给他的，如果自己是个红遍大江南北的人气歌手，那别人哼起《翅膀》的时候，也一定会从字里行间分析出一些关于他们的故事，像杨千嬅的《可惜我是水瓶座》，像eason的《你的背包》。

可惜他们都是平凡人，属于他们的旋律还没有被镀上绚丽的光泽，不过甄现实还是很开心，就像青春里那些胡作非为和指天誓日，都以一种骄傲的方式，唱在歌里了。

杨千嬅的紫色头发真的很好看，甄现实在排练厅里握着话筒站久了，就会很想去染成她的样子。

5

因为吴理想和甄现实代表班级表演个人节目，所以集体诗朗诵他们是不用参加的。甄现实很庆幸，不用穿老胡精心挑选的那个青花瓷的旗袍，再配上耀眼夺目的“烧伤”大腮红，实在辣眼睛，但吴理想倒是很遗憾，没有穿上书生气文绉绉的长袍，拿着穆远的衣服陶醉了好久。

在全班女生都打扮好之后，甄现实被这样的妆容惊呆了，咬着下嘴唇才让自己没有笑出来，连李航这样如假包换的美女，画出来都有一种客串谐星的意味，其他人就更加一言难尽了，原本肤白胜雪的艾玛丽，这下一点儿混血气质也没有了。

但在穆远眼里，这样的李航依然是他的心头好，借着自己指挥的身份，混进女生堆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李航拍了一下他，“我是口红沾到牙上了吗？”

“没啊，特别好，特别红。”

李航找了个镜子，搁那儿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让你看得都发毛了。”

“那是因为你好看嘛。”

“不能好好儿说话是不是？”李航把他推到一边儿去了。

甄现实和吴理想正在化妆间收拾打扮，李航偷偷溜了进去，看到一个老师正在给她画眼影，甄现实半眯着眼睛，特别认真，刚刚画好她一睁开眼睛，李航就激动地拍了一下她，“哇塞，好看的诶，你自己看。”

甄现实盯着镜子看了好久，不放心地问：“会不会很奇怪啊？眼影明显吗？要不然我去洗手间擦掉吧。”

她正要上手抹就被李航拦住了，“你给我好好坐着，眼影不明显还画它干嘛？美着呢，一会儿光一打，你就是最美的。”

换好衣服的吴理想刚刚进来，一眼看到镜子前的甄现实，一时竟停留了一阵儿，李航怕等着他们俩，立刻躲在一边了，甄现实捂着脸说：“很，很奇怪吗？要不然我卸掉？”

“没有，就是第一次发现，你还挺不一样的。”吴理想不知道，他的脸颊微微泛起了一层红晕，逐渐加深，晕染开来。

“不一样？”

“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吴理想说得很笃定。

甄现实点了点头，嘴里却说：“哪有啦？”

李航“啧啧”了两声，“不得了了，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吴理想转过去咳嗽了两声，说：“外面好像开始排练了。”

“啊，那我先过去啦，拜拜。”李航从后台又溜回去了。

西装革履的吴理想这才坐到了她旁边，觉得镜子里的领结好像有点歪，摆弄了几下也没什么作用，甄现实把凳子往前挪了一点，帮他把领结的位置向右移一点。靠近他脖颈的时候，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还有一种清晰好闻的味道，她认真地整理领结，却始终不敢抬头看看他的眼睛。

但吴理想却丝毫不避讳地看着甄现实，看到她一边的刘海垂下来挡住眼睛，他不自觉地把那一缕头发拨到了耳朵后面，她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眼角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羞涩，视线也躲躲闪闪。

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来打扰的，推门进来的是高二催场的同学，进来了一秒又退了出去，还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甄现实弹簧般地缩回了手，把凳子拉得八丈远，用最大的嗓门对着门口说：“领结弄好了，没事了。”

那个同学才谨慎地又进来了，“你们的节目下一个上。”

“好。”吴理想带着甄现实去一边候场了，等到他们班的诗朗诵华丽丽地收尾以后，他们两个就从舞台的两边上场了，迎着灯光，走到最闪亮的地方。

那是甄现实短暂的生命里，暨小学三年级之后，第二次一个人站在舞台的中央，还握着一个金闪闪的话筒，曾经作文里描写过的“双腿在默默发抖”，还有“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诸如此类的金句，都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甄现实没有来得及想唱不好会怎么办，吴理想的琴音就已经响起了。虽然底下坐着整整三个年级的同学，但甄现实面对着舞台的另一端，眼睛里，只有一个在认真弹琴的人。

《翅膀》真的很好唱，连她这样的水平，也没有走调和破音，在他的琴音掩映之下，竟然有一点味道，据穆远的描述，就是前排那些拿着习题在刷的人，听到第一句之后，都放下笔抬头了。

其实她自己并不清楚那三分钟是怎么过去的，大脑里完全是一片空白的记忆，但后来谢幕的时候，身边的吴理想，隔着钢琴，在万千观众的面前，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一起鞠了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