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第三十九（一）（2/2）

察觉到瑶琳眼中的杀气，奇雅惊慌地跑向小娥，却被战坤一把拦住。奇雅不甘示弱，伸出胳膊，将战坤推开，却不想战坤闪身躲过她的推搡，仍旧伸手拦住了她。

“孟藕初在哪里？”二人拉扯之间，瑶琳突然高声大喊，声音骇人。

小娥惊慌地回过神来，却撞上瑶琳杀气腾腾的目光，连忙地下头，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但仍旧没有开口。

“你疯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她怎么会知道孟大在哪里。”奇雅怒道。

瑶琳并没有理会奇雅，伸手托起小娥的下巴，再一次与她对视，而后冷笑着松开了手，道：“这眼睛不像是在害怕呀，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是吧，那好吧，我成全你，去死吧。”他的手捏住了小娥的脖子，指尖微微用力，拇指已经嵌入了皮肉之中。

小娥仰起头，呼吸变得急促，她突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瑶琳松开手，慢慢站起身，双手环肩，低头看着小娥。

战坤撤回身，站在了瑶琳身侧。

小娥慢慢站起身，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奇雅。

奇雅早已没有了惊慌之色，唇边却漾起了苦涩的笑。

“只要她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告诉你孟藕初在哪里。”小娥抬起手，指了指奇雅，对瑶琳道。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瑶琳挑眉，目光在奇雅与小娥之间来回游移，失笑道。

“你不会想听的。”小娥讥笑。

“哦——”瑶琳好奇道，“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

小娥清了清嗓子，幽幽开口，唱起了熟悉的歌谣——

雪山脚，桃花树，美人倚砖墙。

统嘎急，铜钦叹，何处葬情郎。

伽达山，七宝聚，谁得真菩提。

千山雪，万丈湖，马蹄踏庙堂。

白玉刀，绛红袍，千军斩恶狼。

时得意，失意时，叹息埋恨冢。

她的声音清亮如四月雪山融下的清泉，明亮的跳跃着太阳的光彩，在歌谣中，瑶琳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杀气却再也掩饰不住。

小娥忽而停顿，大步走向奇雅，歌谣明亮——

一民心，两地愿，谁得享庙堂。

铜甲亮，槊戟扬，马踏竹影长。

寸纸薄，罄竹短，运命一夜转。

歌声戛然而止，小娥静静站在奇雅身前，比方才笑得更甜。

有风吹来叹息，每一朵花上都写着无奈。

“后面呢？”奇雅微微挑动眉毛，追问道，“这歌谣还有三句。”

小娥摇摇头，道：“孟大只让你唱这些就好，剩下的那三句，待你找到他时，你自己问他便好。”

瑶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孟藕初在哪里了吧。”

小娥并未理会瑶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奇雅。

“如果我不唱呢？”奇雅挑眉。

小娥笑道：“这本就是你自愿的事情，你若不愿做，没人能够勉强。”说着，她转过头，面向瑶琳，扬声道，“我不会告诉你孟藕初在哪里的，请你送走我吧。”

瑶琳不动，战坤也没有动，只有小娥小步走向二人。

“你若知道孟大在哪里，一定会杀了他的。”奇雅望向瑶琳。

瑶琳点头：“他必不能活。”

“你若不知道孟大在哪里，一定会杀了她？”奇雅追问。

瑶琳又点头，道：“他俩只能活一个。”

“为什么要我去唱，他本可以自己去。”奇雅又问小娥。

“我走不到聚福楼，便会被别的人捉起来，你不同，在蜀中的日子，一直被锦绣山庄暗中保护着，你去聚福楼，亦敌亦友，不会有人阻拦，若是孟大前去，恐怕早被人捉住了。”小娥道。

奇雅一愣，不禁环顾四周，“锦绣山庄的人在我的周围？”

小娥冷笑道：“何止锦绣山庄，自从你来到蜀中，身边便充满了各种人，有的想要白玉短刀，有的想要宝藏，还有的——”她瞥向瑶琳，道，“还有的，想要孟大，这些人在暗中盘根错节，你却未被伤害分毫，这难道是因为你自己命大么？”

空空如也，也可能充满了环伺的眼睛，这江湖的事情本就传的飞快。但——能调动锦绣山庄的人——奇雅忽而攥紧了拳头，心头却突然多出一阵抽痛。

“这三句歌谣并没有什么异常，孟大可以随口教会蜀中的小儿，一瞬间便会人尽皆知。”奇雅道。

“这歌谣是唱给有心人的，若是里面有什么秘密，恐怕连你也寸步难行。”小娥轻快地瞟了一眼瑶琳，平声道。

奇雅望向瑶琳，问道：“你想见孟藕初？”

瑶琳点头，道：“总有办法找到他的，我并不一定要靠着这丫头。”

奇雅又问小娥：“我若唱了歌谣，你便带我去见孟大？”

小娥点头，道：“我前来只为此事。”

奇雅看向瑶琳，道：“我要将小娥带在身边，待我从聚福楼回来，我们便带你去见孟大。”

瑶琳眯起眼睛，忽然一阵嘲笑。

奇雅被笑得有些恼怒，抿嘴看着瑶琳。

“你为什么总是愿意相信那些利用你的人呢？”瑶琳摇头，冷冷道，“川南一战的旧事被重提，李算离宫的隐情被揭出，若是没有你一步一步顺着他的盘算做事，根本一切都不可能发生，现在还要帮着他兴风作浪么？”

“那我又能怎样？”奇雅狠狠盯着瑶琳，轻灵的目光暗如死水，有怒火在熊熊燃着，“我跟本不关心什么伽达王朝，更不关心皇子之争，但是就算我藏身在这里，你和他也依然能够找到我，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你只希望孟大从这江湖中消失，而我必须要见到他，我要知道青芽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可能并不恨孟大，但我恨不得杀了他。”

“你该恨的人是孟大么？”瑶琳诧异道。

“我恨你们每一个人。”奇雅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