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第三十四（二）（2/2）

禧恩点点头：“多谢你专程前来，告诉我这些事情，可这世上有太多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的事情了。”他突然一笑，释然道，“但是听到你说要离开这里，我却觉得轻松了很多，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好好地活着。”

奇雅终究苦笑道：“若论心智机谋，我自知无法与他们兄弟周旋，更不想在这多事之地看人们争名逐利，不如早早离开，不听、不看。”

禧恩默然，沉声道：“早日离开这里最好，这几日蜀中虽然无事，却平静得让人心寒，只是你一人离开这里，怕是要多加小心。”他沉默半晌，犹豫道，“你已离家数年，德麟之事已然没有可隐瞒之处，不如趁此机会回到江南可好？”

奇雅摇头，道：“我想先回藏地，而后——”是呀，能够去哪里呢？她轻声叹息道，“而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住上一阵子吧，这天地之大，总不能没有我容身的地方吧。”

禧恩皱眉，道：“你已不需再为了先生之事而四处躲藏，为何始终不愿回到江南呢，那毕竟是你与先生、与青芽共同生活过的家呀。”

奇雅又摇了摇头，手指紧紧扣在古琴之上，痛苦道：“当年先生宁死也不愿揭露的事情，如今已天下尽知，而我难辞其咎，我不知要怎样回到草庐。”言之所至，她并未抬头，只是专注地看着怀中古琴，目光摇曳。

禧恩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绝望，他有些怜悯地看着奇雅，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慢慢站起身走到奇雅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奇雅的肩膀，喃喃道：“天下没有父母会真的怨恨自己的子女，更何况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先生若是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埋怨你的。”

奇雅呜咽道：“我并不怕做错事情，而是害怕像现在这样，明明事情因我而起，我却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那怕是将错就错也好，却已经是无事可做了。”

禧恩点头，依旧轻轻拍打着奇雅的后背，安慰道：“并不是因你而起，事有因果，这一切并不是从石榴坡开始的，纸是包不住火的，先生离开皇宫的那一天，他便一定知道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你只需如先生嘱咐你的那样，好好地活着便好。”

奇雅擦了擦眼泪，道：“你也要好好地活着，先生与青芽都已经离开了我，若是连你也遇到了什么事情，那这个世上连一个会记得我的人也没有了。”

禧恩轻轻一笑，安慰道：“这是哪里话来，我会好好地活着，总有一天，我会陪着你回到草庐，告诉先生你做的很好。”

奇雅抬头，看向禧恩，朗声道：“那么，你便快些从这里抽身，而后我去找你。”

禧恩点点头。

奇雅慢慢站起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古琴，道：“那么今日，我们就此别过。”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禧恩忙拉住奇雅，道：“我已嘱咐旻穗要她明早离开，不如你今晚就住在这里，明日一早我让星夜送你们一程。”

奇雅听到旻穗的名字，心中不免有些别扭，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不觉皱起了眉头，“这倒不必了，我向西她向东，恐怕两个人并不顺路，我还是回客栈吧。”

禧恩还想挽留，却似乎从奇雅皱起的眉间隐约感到了疏离，他终是没有开口，点头道：“既是这样，我便让星夜送你回客栈吧。”

奇雅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必麻烦星夜了，刚刚我遇到了一个老朋友，等下我们还要一起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呢。”

“老朋友——”禧恩突然来了兴致，嬉笑道，“难道是阿福，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你记得代我向他问好，有他在你身边照顾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奇雅摇头，笑道：“当然不是阿福，想不到楼禧恩也有猜不准的事情，是一个最近认识的朋友，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阿福去了哪里呢？”禧恩追问道。

奇雅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禧恩皱眉，道：“要不要我派人去找找。”

奇雅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我虽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但是他却总能出现在我最需要的地方，此刻他应当在舒舒服服的睡大觉呢。”

禧恩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下去，又道：“那你最近认识的朋友是谁呢，我是否也见过呢。”

奇雅想了想，迟疑道：“你应当是没有见到过，但是他的名字你应当听说过——张东寅。”

“是朝廷办案的捕头？”禧恩问道。

奇雅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猜想这世上应当没有他逮不到的要犯。”

禧恩一笑，揶揄道：“老鼠和花猫竟然成了朋友，真是有意思。”

奇雅闻言，不禁大笑道：“这话不假，看来只要活得久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遇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