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举案齐眉（1/2）

周遭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云竹面上亦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了，立即朝张女官道：“皇后娘娘的话你们都明白了，还不快退下！今日只是贺总管前来传了几句话，娘娘听了便过去了，其余的，什么都没发生。”

张女官等人都是御前的人，自然乖觉，忙不迭都退下了。贺荣得了大赦，自然不会傻到继续跪在这儿等待皇后的怒火，也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告退了。桂姑姑这才匆匆扯了纱布给六娘包着手，脸上的泪珠子却再也憋不住了。她啜泣道：“娘娘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六娘静默不语。她似乎也感觉不出手指的痛楚了，桂姑姑刚给她包好了，她便指着云竹道：“我今日胃口倒是比前日好些。你给我把那碗糖渍栗子剥了吧。”

云竹没哭出来，神色却比桂姑姑更加难看。她搓着手，心神难安地踱了两步，才抖着手去剥床头上摆着的一碟糖渍栗子。她勤勤恳恳地剥着栗子，努力想要压下心头的翻滚浪潮，那一双手却抖得越发厉害了。

她几乎忍不住想要痛哭流泪，又怕六娘触景伤情，只得死死忍着。她咬着牙抵抗着心头的绝望。

昨日六娘写下的那些东西……

她根本就不愿相信。但摆在面前的所有事实都证明，六娘的猜测完全准确。

她的六小姐从一个命悬一线的继女爬到如今的位置是多么不容易啊！皇上面目冷漠，对六小姐却是真心相待的，那种细致入微的体贴是做不得假的啊……可是为什么，这样灿烂的美好却只是一片虚无，六小姐刚刚伸出手去，这一切便都消弭无形。

六娘被科举舞弊和小皇子中毒的案件所连累，至今遭受朝臣们的指责和百姓的唾弃，被冤屈压得抬不起头。如今能享用着皇后的份例，还是因着腹中意外得来的胎儿！

皇上与六娘多年夫妻，自然深知六娘的秉性。但他非但不肯帮六娘沉冤昭雪，反倒趁六娘式微，转首扶持宠妃与六娘分庭抗礼！华昭仪……不，华妃娘娘，她聪慧过人、又出身不俗。她虽是娘娘的嫡亲表妹，如今却已经成为娘娘最大的敌人！

做一个徒有其表的皇后吗？云竹的内心因为恐惧而跳得厉害。

顶着皇后的身份却并无实权，这条路想想都可怕。大越朝的百年史籍上，多少皇后不得善终……原来那就是摆在六小姐面前的来路啊！韦太后是因为生了个争气的儿子，这才能够从刘贵妃手中翻身。难道自家六娘也要隐忍二十年中之久，指望着儿子来把她从泥潭中拉出来？

云竹的手指颤抖地厉害。在剥完最后一个栗子之后，她竭力忍着心内的惊涛骇浪才稳稳握住了碗，将它递到六娘跟前。

六娘用那只没伤的手捏了一个送进口中。一连吃了三颗，她才掀了掀眼睑，淡声道：“我这指甲也留得太长了些，一不小心就磕了。今日圣上是要过来的，桂姑姑，劳烦你将我那套祖母绿鎏金的护甲端过来，戴上了也能遮掩一二。还有……既是要听曲儿，这戏台子万不能草率了，将皇上喜欢的腊梅、宫粉梅、绿鄂梅等都搬进来……”

桂姑姑挪不开腿。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才讷讷道：“娘娘怎地还有心思计较厅堂的摆设……”

“圣上驾临，我怎能不上心。”六娘声色清浅，方才磕断指甲的浮躁早已褪去。她抬头望住了桂姑姑，道：“姑姑快去准备吧。至于圣上那边……我并非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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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的镇定令满殿的宫人们都按下了浮躁。

云竹亲手将红烛、佛手、宝瓶等摆设一一往厅堂里面搬。桂姑姑在侧帮衬着，半晌道：“娘娘真的有办法吗？”

云竹没有答话，手上倒是更麻利了。

桂姑姑跟着叹了一口气。

却说六娘此时精神倒好。她刚用过午膳，不光吃了一小碗糯米饭，还多用了两只春卷，这令张女官等人满心欢喜。待临近黄昏，她又吩咐宫人为她换上一件新制的团蝶牡丹盘金丝水红锦袄，其衣襟上坠着数不清的五色碧玺串珠，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她由宫女扶着起身，即便日渐凸显的腰身令她再无窈窕之感，却也无法遮掩她周身的潋滟光华。

待陈清缓缓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六娘一副绝色姿容。

“妙莲！”他轻轻地惊呼一声，显然万分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