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文家（2/2）

真是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竟然需要文惠来庇护她这个表姐了？

“这凤位上坐得如履薄冰，我早已筋疲力竭。此前被禁足在凤坤宫里，吃糠咽菜，我还想着这皇后不做也罢，只要能保全了性命就好。”六娘低头喃喃地笑了：“只是这凤位后头的权势实在是让人眼热啊。你看，真正能够令世人害怕的从不是我的身份，而是手中的权柄。只有握着权柄的人，才能领她们心甘情愿地臣服。”

桂姑姑瞧着六娘神色不好，心里忐忑起来，踟蹰着劝道：“华昭仪不过是协理罢了，您才是皇上的正室，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您如今身子不便，自然不能再劳心劳力了，交给华昭仪也不是坏事……她是您的表妹呢。”

六娘咬了咬嘴唇。

“我不是容不下文惠……”她皱着眉头：“我是觉着，执掌六宫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也不和我知会一声。”

桂姑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姑姑，我今日这些话你不会说给第三个人吧？”六娘抬头望住了她。

多年的朝夕相处，六娘都没有忘记桂姑姑是陈清赏赐给她的人。

只是……自己被禁足凤坤宫中，桂姑姑和梅姑姑两人被发落掖庭却还念着旧主，也不曾凭着从前的身份去攀高枝。或许，她们早已真正成为自己的心腹。

“娘娘……”桂姑姑一时怔住了。半晌却又笑了：“在娘娘身边的日子久了，也就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奴婢看着娘娘从闺阁少女长成九天的凤凰，说句大不敬的，心里头都觉着娘娘是自己的侄女了。”

六娘一时也动容，伸手拉住了桂姑姑的手道：“好姑姑，我年幼不懂事，都靠你们扶持着我。”

桂姑姑没接这话，却是上来把六娘的手攥紧了，道：“娘娘今日把话挑开了，奴婢也不会瞒着您。皇上不愿意让您知道外头这些事儿，却暗中扶持着华昭仪娘娘。您还不知道，周家抄家的那几日，华昭仪的父亲、您的舅父文大人，刚升任了督察院御史……”

六娘的额角猛地一跳。

从二品督察院御史？

虽然不是入内阁的权相，却是言官里头一个极其微妙的官位——既炙手可热，却又令人胆寒生畏。

御史这个位置，下能监察百官上能弹劾天子。这群人是不干实事的，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打小报告。

正是因为这样，位高权重的督察院御史的威仪比那些手里握着兵马的武将都厉害许多。

“我舅父是个刚正的人，升迁了御史，倒是恰如其分。”六娘平静道：“只是皇上骤然要重用文家，此前倒是没有一点儿消息的。”

桂姑姑垂着眼睑道：“皇上只是不想让您知道罢了……”

六娘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

什么叫不想让她知道？夫妻一体，自己是陈清正室，陈清却对自己再三隐瞒……

难道是怕自己知道这些事情，会容不下文惠？别说文惠是自己的亲表妹，就是从前的荣妃，自己何时耍过性子？

六娘隐隐觉得不安。

陈清的态度让她越发看不真切。这个男人，对待自己不能说不体贴，可是……

这样的体贴，难道就只是将自己当做皇冠上装饰的玩物和捧在手心的明珠，疼宠是真，心里头却开始疏远了？

陈清，你到底在想什么？

六娘这一日过得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