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抄家（1/2）

对周家牵涉科举舞弊的大案，在朝堂多日的争执之后还是有了结果。

十月初一日，圣上按照大越律例，首先将卓氏一族满门抄斩。卓玉君的正妻、宁国府九小姐自然也无法逃脱，只是宁国府、成国府两府自身难保，又怎会费心去保这个出嫁女的命。周姝莲同先前被押送京城等待伏法的卓家的亲族们一道，被押赴法场斩首，尸身被丢弃在万寿山下头的杨树林乱葬岗里。

十月初三，右丞相周景荣上书请辞。在被收回官位玺印后，圣上却并没有停止对宁国府的追究。

第二日，圣上下旨革除了皇后之父、宁国府世子周昌仁的官职，同时下旨查抄周氏一族的家产。

那一日满京城的人都出来了，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宁国府、成国府的牌匾被重重地砸在地上，箱箧摆设等一样一样地从里头抬出来。女眷凄厉的尖叫声隐隐约约地传出来，还有人高喊着：“皇后娘娘呢！我们六姑奶奶是当今皇后……”

奉旨查抄的京兆尹大人先前肃着一张脸，听了这话才觉得好笑，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女眷道：“皇后娘娘早让太后娘娘禁足了，怕是不日还会有废后的旨意下来呢。唉，你们家这档子事情，我都不知道是你们牵连了皇后，还是皇后牵连了你们……若不是皇长子出了事，皇上怕也不会狠下心来要抄老丈人的家……”

余下的话，京兆尹就不敢多说了。宫里头早下旨将皇长子的事情压下来了，那是宫里的丑闻，是绝不能传出去的。而皇上先前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愿意发落宁国府，如今怀疑皇后谋害小皇子，哪里还能容忍，便下旨将两府都抄了。

对外，自然只说是宁国府的女婿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宁国府倒霉受了牵连，这才被抄。

这样一番抄捡，两府里砸的砸、烧的烧，不成个样子。这抄家其实是个肥差，禁军们忙碌到了半夜，除了面上查抄的要送进国库里的东西，其余一些不值当的小物件大多进了禁军们的私囊。故而大家忙碌一天，最后都满面喜气。

等两府各处的亭台庙宇、地窖库房里都搜刮一空了，京兆尹大人才罢手。两府众人自然是哭天抢地，四处求饶也没个结果。

两府抄家之时，也正是凤坤宫大乱之时。

六娘谋害小皇子的罪过虽然没有昭告天下，皇室里的宗亲们却都一清二楚。韦太后起先不相信六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久了却不得不信。便借着周家获罪的名头，收回皇后凤印凤令，并将凤坤宫里从上到下的宫人都遣退了，周妙莲皇后身份名存实亡。

后位的摇摇欲坠，在本就浮躁难安的众人心中激起了更加磅礴的浪潮。

前朝臣子们对周家的荣耀早已虎视眈眈，周皇后的没落令大家看到了新的、珍贵的机遇。很多人开始上书催促皇帝废后，并各自推举了中意的贤德女子作为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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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终究是万事一场空。”

从门缝外漏进来的日光已经一天比一天昏暗，这使得这个宽敞却空荡的宫殿里一日比一日更冷。

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冬日了。

由于严寒侵袭，六娘不再居住在正殿里，她和两个贴身宫女亲自动手搬迁到了东暖阁里住着。这里从前是用来熬药的膳房，如今却成了主仆几人救命的地方——因为断了地龙的凤坤宫里只有这个地方能够生火。

饭食的香甜从炉子里头冒出来，六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身边云竹连忙道：“娘娘快歇着吧，您千金贵体，哪里有干粗活的道理。”说着抓着六娘的两条胳膊往炕上拖：“娘娘，把蒲扇给我。”

六娘捏紧了手里的扇子，那是用蒲草编的，既宽大又得劲。这本尚膳局灶房里的下人们常用的，不过现在这东西已经成了六娘不离手的爱物。

她无奈一笑，道：“什么千金贵体。如今宫里只有咱们几个，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烧火缝被我也不会干别的了。再则，我的凤印和凤令都交出去了，你们还一声声地‘娘娘’。在里头也就罢了，可不要让外头人听见了。”

云竹无声地落泪。半晌唤道：“小姐。”

六娘看着云竹冻得通红的耳垂，顺着视线看向了外头。那是永远的晦暗，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从缝隙中漏进来的日光显得珍贵而可怜。重重封锁的宫墙外还站着值守的侍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