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命运（1/2）

“英娘，你瞧这宫里头，也就是我这皇后过得尚可。皇上待我好，手里握着权，还是正室。可若是个妾室，日日仰人鼻息，那样的日子可是永无止境的。”六娘神色依旧温和：“你真准备这样过一辈子？”

英娘起初还愣着，不一会儿，那双大眼睛里就又溢满了泪水。

六娘叹一口气。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着你了。”六娘道：“你向来聪明，该是能猜到我是有意带着你来这里的吧。”

六娘的确是有意让宝庆和英娘吵上一回的。

她先在长乐宫里提议太后出来看花，看花儿看累了，到下头的水榭里歇一歇就顺理成章。而宝庆公主每日上午上完了女红的课程，都会来这池塘边上，有时候是放风筝，有时候是踢蹴鞠。

而宝庆与英娘不和睦的传闻，也是六娘费心打听到的。

英娘望着六娘无声地哭，哭了一会儿，突然抽噎一声道：“母后！您说的，我……我都明白……您就是有意领我过来，让我受公主的刁难，好让我对皇室知难而退吗？若您是这个意思，我，我来日就去回了我姑祖母吧……”

六娘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英娘哪里有不懂的——原来这皇后娘娘是要赶自己出宫啊。

到底是皇后，就算面子上再温和，内里也是个凌厉不容人的。英娘想起方才皇后轻飘飘一句话杖毙了两个人，心里更惶恐了。

既然皇后都说明白了，自己还留在宫里做什么？真触怒了皇后可没有好果子吃。再则，皇后是这个态度，自己再去强求，皇后定然更加不喜。等十年之后真做了什么太子侧妃之类，头顶上的婆婆不喜欢自己，又能有个什么好前途呢？

如今皇后和自己挑明这一切，实则是出于好心，是自己的福气。皇后不愿意让自己伺候未来的天子，却也不拿着权势害她，只是跟她明着说了，让她自个儿退走。想到这里，英娘对六娘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英娘。”六娘轻声唤她道：“你能这样想，是你自己的聪慧。只是你猜的不对。”

英娘又愣了，问道：“不对么？那皇后娘娘是为了什么呢？”

六娘柔声笑道：“我今日带你过来，也不是专程要让宝庆欺辱你的。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本来我不应该同你说，只是我瞧着你小小年纪被人捏在手里当棋子，又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命数，就于心不忍了。”

英娘听着又惊又疑。

皇后说什么？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命数？她的命数不是都定了么，就是做将来储君的侧妃的。

“你且听我说，只是听进去了就要烂在肚子里，可不能再和第三个人说了。”六娘认真地看着她：“这地方虽然靠近花圃，到底不会有外人过来的。我就先问你一句话——你觉着，宝庆公主为什么要整日刁难你，对你恨之入骨呢？”

英娘沉吟片刻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些——我猜着，公主厌恶我，正是因为我和公主都养在太后膝下。从前太后身边只有公主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个我，就要分走了太后娘娘的疼爱，公主自然不高兴。而且，太后娘娘一心调教我，每日将我带在身边教我诗书礼义、教我进退举止。公主有心奉承太后娘娘，却因为我的缘故，连太后娘娘的面都见不到了，自然要恨我。”

六娘淡笑：“你猜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不对。的确，你抢了公主在太后跟前的恩宠，你白日里陪着太后练字、学琴、读书，晚上还给太后端茶倒水、洗脚揉肩，以前这些事儿都是公主做，如今她做不成了，可不得怨你。只是，你倒没有想过，宝庆即便是厌恶你，又为何会恨不能将你生吞活剥了？”

英娘不由怔住。

是啊！她没往深里想！宝庆讨厌她是正常的，讨厌到了刻骨的程度就不对劲了！她记得宝庆每次看她的眼神，那真是恨不得把她吃了。

“你年纪幼小，能想通一二分就是难得了，让你去像我们一样看透事物，实在是难为了你。”六娘轻声道：“公主恨不能除掉你，是因着你不仅抢走了公主的恩宠，还几乎碍着了公主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