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刁难（2/2）

父亲对待她非但没有一丁点的看重和喜欢，反而因为生母的缘故刻意冷落她。

一个没有生母庇护、没有父皇看重的公主，日子可不好过啊。要不是皇太后看在血缘的份上收留她，她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吧。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周皇后，却是大权在握、颇得圣宠、母仪天下的女人啊。

身份的悬殊使得宝庆在皇后面前惶恐不安。只要皇后有心，碾死她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吧。

“公主这几年不常来凤坤宫，一直在太后娘娘膝下教导着，倒是长高了不少。”六娘慢慢地道，一壁走近了宝庆：“只是身为天潢贵胄，理当学会贞静、大度，恪纯县主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做错了什么，公主也该宽恕她。”

宝庆的手指一抖，连忙道：“回禀母后，儿臣并未惩罚县主……”

“那你手底下的人怎地还对县主动手？”六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宝庆，你和恪纯县主也是远亲，又都在太后膝下服侍，理应情同姐妹才是。”

六娘的教训让宝庆满脸通红。

宝庆心里堵着一口气。半晌，她咬牙道：“是恪纯县主冲撞儿臣在先……儿臣原只想着让县主认个错，可是县主并无悔改之意，还与儿臣争吵……儿臣一时也生了气。还请母后宽恕儿臣，儿臣不是有意为难县主的。”

宝庆这话一出，另一侧跪着的英娘脸上就青白交加了。

堂堂的公主，竟然颠倒是非、蒙骗皇后？她今日是开了眼界了！

可无论怎样，宝庆这一颠倒，谁知道皇后会不会相信呢！英娘一时间也冷汗涔涔了，心想：宝庆公主虽是庶出，却是皇后名义上的女儿；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正忐忑不安，却听上头皇后道：“你们两个小孩儿，平日里斗个嘴也是有的，本宫瞧着就是你们玩闹罢了。”说着声色竟和缓了：“宝庆，本宫早就听说你和英娘两个一同住着，相处也很是和睦，想来今日是吵了架。我若是罚你们，等回头你们两个又和好了，倒是我的不对。不如这样，让英娘在我面前给你赔个不是，这件事就过去了。”

英娘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至宝庆面前结结实实跪下磕了个头道：“臣女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宽恕。”

宝庆站着，似乎有些愣神。

还是六娘催促道：“恪纯县主都给你赔了礼，你难道还要计较？”

宝庆一听，知道皇后的意思忤逆不得，连忙道：“县主起来吧，我宽恕你了！”又敬畏六娘再训她，咬一咬牙，上前亲手把英娘扶起来了。

两个小姑娘的手攥在一起，若是细看，就能看见那两双手的骨节都是发白的。

六娘只做不觉，笑道：“这不是好了？”又吩咐道：“宝庆公主也玩累了，先回去吧。本宫要领着恪纯县主往太后那边，太后还等着呢。”

宝庆公主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才行礼告退。那边六娘去拉了英娘道：“可怜见的，没地让你宝庆姐姐欺负了。方才一阵北风吹来，我让尘土迷了眼睛，就先回水榭里去了，却想不到宝庆会为难你。瞧你这头发都散了，跟着我再去里头梳一梳吧。”

六娘一句不问方才到底谁冒犯了谁、谁刁难了谁，只拉着英娘温温软软地安慰。英娘自小家教严苛、没有一个人能宽容对她，如今刚受了惊吓和委屈，又让六娘哄着，一时竟掉了眼泪。

六娘瞧着心里也不好受。

她帮着英娘擦眼泪。擦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瞧，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英娘一怔，眼泪都止住了。

六娘微笑看着她道：“英娘，你小小年纪懂得叫我一声母后，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你如今在长乐宫里住着，有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护着，尚且过得如履薄冰、要看着宝庆公主的脸色，一不小心就要受罚。可等你长大了，做了未来天子的妾室，你可知那是什么滋味么？”

英娘的眼睛睁得很大。她似乎很吃惊六娘突然对她说这样的话。

原先不是好好地么，拿她当个女儿来看……怎么今日倒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把所有的算计都摆在台面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