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龙门择婿（1/2）

“不过是去玩玩。”

陈清的第六个妹妹，十七岁的贞淑公主翻看着六娘桌案上的胭脂盒子，一壁傲然道：“皇后嫂子这么快就想要为我们操持婚事了吗？我可不想嫁给那些穷书生！”

“六姐都多大了，嘴上这样说，心里怕是很着急吧。”十四岁的福嘉公主朝她翻了个白眼：“皇后娘娘是为我们好，六姐别不知好歹。”

“呵，你的生母不过是个平民出身的贵人，我看真正着急的是你吧！”贞淑公主冷哼一声：“我的母妃可是静太妃娘娘，又有疼爱我的大皇兄，我年岁大了又怎样？照样能择一门好亲事！”

“你……”福嘉公主腾地站起来，满脸恼怒。她甩一甩帕子，指着贞淑公主道：“过了十五岁还没嫁出去的公主，陈家也就你一个了，呵……”

贞淑公主就是陈清的长兄、如今豫王殿下的同母妹妹。豫王性情温和、对朝堂权术毫无兴趣，故而在夺嫡动乱之后得到了陈清的善待。但是他的妹妹贞淑就是个比较难相处的人了。

贞淑和豫王不能说完全不同——甚至在某些地方很相似。比如贞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也就是做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再比如豫王对朝中事物毫无天赋，什么水利工程、国库账簿、疆域图之类看都看不懂，贞淑一样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十七岁的她除了擅长雕刻，连论语都背不全，身为女子应当精通的女红更是一窍不通。

就是这么一个纨绔公主，脾气还十分刁钻。除了不敢在嫡出的和敬公主跟前冒犯，其余的几个姐妹全跟她掐过架。

贞淑童年的掐架之路走得看似坎坷，实则很顺利。

当初秦王得势的时候，秦王的两个妹妹也很得脸，她们俩就是和贞淑掐得最狠的。贞淑和这两个姐姐斗争多年，胜负未分，原本大家都以为贞淑输定了，她哥哥在皇帝跟前可没有秦王得势。但最后贞淑还是赢了，秦王背上谋反大罪后，他的妻妾子女很快被陈清暗中毒害，他留在宫中的两个妹妹先是被打入冷宫，半年之后被折磨致死。

在夺嫡的混乱中，莫名其妙地生存下来的贞淑，还以为这一切的胜利都是自己的智慧所得。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贞淑张牙舞爪地扑向了福嘉公主，上手就要扯头发：“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嫁不出去了？！”

“别闹了，别闹了啊！”六娘瘦小的身材夹在二人中间。她努力想要抓住贞淑的手、阻止这场争斗，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她这个时候真的替和敬公主感到难过——原来和敬的童年就是这么度过的啊！

“贞淑，不要打了！”六娘头上的凤钗都被贞淑一把抢走，用来当做刺杀福嘉的武器。六娘鬓发散乱，哀求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会儿啊！”

最终将几人分开的是姗姗来迟的珉王妃和诚王妃。顶着一头鸡窝的六娘用十分尴尬的神色看着两位王妃，再看看两个比自己更狼狈的公主。她有点后悔自己想出什么“龙门择婿”的馊主意了。

“进士们过龙门的日子就是几日后了。”珉王妃看着六娘那一头乱发，觉得不忍直视：“皇后娘娘，您真的打算让尊贵的公主、郡主们在进士中挑选夫婿？”

六娘捂着头发道：“大姐，这是因为从前有这样的惯例罢了。而且，皇上看重今年的新科进士，怕是会出几位前途远大之辈，让公主们去挑一挑无可厚非。若都挑不中，那就当是玩儿了。”

珉王妃面上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六娘的意思是，皇帝有心要抬举今年的举子们，定会从中择几位有才德者，委以重任，将其培植为心腹。这样的话，也不算委屈了公主们。

而且，六娘这样做也并非只是为了择婿。更重要的目的，怕是要借着皇家贵女的势，帮着皇上抬举进士们的身份。

这是六娘作为皇后，对皇帝陈清沉默却有力的支持。

“还是皇后娘娘思虑是周全。”诚王妃笑得和顺。诚王是世袭的铁帽子王，算是陈清隔了几代的堂兄，他身为皇族却只在内阁中挂了个虚衔，对朝堂的事情从不热衷。

诚王妃甚少进宫拜见。只是因为诚王府中有个年过二十都没嫁出去的郡主，诚王妃一听说皇后要为大家择婿的消息，就忙不迭一路小跑跟着过来了。

诚王妃已经三十五岁了，在皇室的高层圈子里混了半辈子，六娘这两句话她是一听就懂。她用钦佩和感激的眼神看着六娘，同时用带着些许鄙夷的神色扫过两位公主——真是没见识的黄毛丫头！皇上主持这次殿选就是为了培植他的心腹，今年的举子们能和从前一样么！

这倒也好，几个娇贵的公主郡主都看不上龙门进士，自家的女儿就能从中挑个最好的了。

一时间大家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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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的殿试操办地十分郑重。

试题先由内阁拟定，最后由皇帝从中选取一道。进京赶考的举子们足有九百余人，分三日进太和殿面圣。

陈清就是在这样的高强度工作下连轴转了三天。他亲临考场，并亲笔阅卷，第四日的时候他又从九百位学子中选取了数十位自己觉得印象较深的人才，再次单独召见。

自然在这个过程中，国子监祭酒大人及内阁阁老、翰林院学士等都会从旁辅佐。除了皇帝钦点的几位举子，大部分人的名次排位都是由内阁决定的。

这殿试的繁琐规程和皇帝的看重，都不是往年能比拟的。等到十五日放榜的时候，京城里才真是万人空巷，大家都蜂拥而至宣武门外观看新科进士打马巡游。

而城楼的屏风后头站着的，正是皇后和一众尊贵的皇室女眷们。

这架势简直比大年夜还热闹。

三月天，乍暖还寒。六娘缩在椅子上透过屏风瞧着下头人生攒动，手里捧着一碗笑道：“这择婿的事情倒是有趣。”

这事儿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