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中秋佳节（2/2）

“好啦，快坐着！”陈清去拉她：“内宫规矩多，也不比东宫里。我三五天才能见到你一次，多逗逗你又怎么啦！来来，回去把我宫里那一盆姚黄送你。”

六娘绷着脸端坐。

很快就到了凤坤宫。

六娘离去后的凤坤宫，并没有变得寂静。相反，这里如交泰殿一样，歌舞升平。

原来年年中秋节，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都会凑在皇后的凤坤宫里举办家宴。

陈清领着六娘一同下轿，殿内妃子们早就得了通传，早都在殿外站着恭候。众人朝帝后行了礼，为首的荣妃一身桃色襦裙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娇艳，上来扶住了皇帝笑道：“圣上在前头一定辛苦了！快进来，里头备了醒酒汤！”

陈清微笑点头，却并没有松开六娘的手转而搭上赵岚的手。

赵岚看着帝后携手的样子，眼中闪过不甘。不过只是一晃眼，她又笑靥嫣然，恭敬地跟随在帝后身后进殿。

殿内传来歌姬们弹唱箜篌的声音。那是《洞庭湖》，乐音婉转精妙。

赵岚扶着皇帝至上席就坐，站在边上细心服侍皇帝饮了两口醒酒汤，又抢着给皇帝舀了一碗银耳枸杞汤。

赵岚侍奉地殷勤，六娘倒是插不上手。她端坐着看赵岚一样一样地为皇帝布菜，等赵岚终于忙完坐下了，才微笑道：“荣妃对圣上的体贴是咱们都及不上的。这几样菜色都是圣上素日喜欢的，难为你记得清楚。”

“臣妾服侍皇上七八年了，虽然愚笨，倒也记住了些东西。”赵岚扬眉轻笑，声色脆得像新摘下来的雪梨。

四周嫔妃们都悄然朝上席望过来。

是啊，荣妃服侍皇帝很多年了，皇后嫁给皇帝的时间还不到三年……

圣上是个念旧情的人。

六娘很清楚这些事情，也因此，她始终没办法彻底扳倒赵岚或者是吕盈袖。

她扣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发紧。看着赵岚红润的面色，她努力地压下了心口的一团邪火，才笑道：“荣妃伺候皇上，本宫一贯是放心的。”

赵岚笑靥如花地看着六娘。旋即，她将杯中酒斟满与皇帝举杯道：“今日团圆节大家都在这儿，一大家子团聚的日子皇上自然开心。臣妾愿皇上年年有今日。”

她笑得娇媚，陈清自然赏脸，陪她喝了一杯。哪知赵岚并不罢休，她又斟了一杯，另一只手却按住了皇帝的杯子，道：“皇上在前头应酬地辛苦，就不要喝了。臣妾今日高兴，多陪着皇上喝几杯。”

说着一手握着壶，喝了一杯又倒一杯，连着饮了三杯。

赵岚脸上渐渐泛起红润，六娘看着她这样也颇为惊讶，不由挑眉道：“荣妃真是个爱热闹的人，中秋节上竟这么高兴。”

赵岚笑而不语。她放下酒杯后，本想站起来，身子却摇摇晃晃地。她笑道：“还真是喝多了。哎，这年关还要等几个月，趁着中秋，真想不醉不归。”还是她身边的宫女捂着杯子劝她不要再喝了。

“娘娘，先出去透透气吧，您这样会醉倒的。”宫女劝她道。

赵岚便笑着朝六娘道：“还请皇后娘娘通融，让臣妾出去醒醒酒。臣妾一会儿就回来。”

“你去吧。”六娘点了头。

赵岚扶着宫女的手从角门出去了。六娘转过脸来与陈清道：“皇上在前头喝了一肚子酒，却没吃多少东西。到我们这里来，再吃点清汤面暖暖胃吧。”

陈清笑道：“也好。”一旁的宫人顺势为皇帝舀了一小碗面。

而前头搭起来的戏台子上，那些弹箜篌的歌姬刚下去，又上来两个浓妆艳抹的戏子。这两人唱的曲儿就比方才的乐音高亢多了，一时间人们都津津有味地听着，殿内热闹起来。

“皇上在凤坤宫里歇一歇，听个小曲儿，夜里能睡个好觉。”六娘捧着面碗递给陈清。

她现在是真怕陈清喝多了夜里折腾。

“这曲子选得好，喜庆，热闹。”陈清赞赏道：“都是皇后安排地好。”

六娘笑而不语。建章元年的中秋她自然是花了心思的，这些歌姬和戏子们，有的还不是从梨园里挑选的，而是从名震天下的金陵“软香玉”戏班中选了几个好的进宫，为皇家献艺……好在陈清还算喜欢。

待一曲唱完了，六娘本想再点个别的曲子。转念一想，又怕闹得太晚、陈清兴致一起，赖在这里和众人夜宴作乐就麻烦了。遂笑着道：“这两个艺人唱得好，拿银锞子赏他们。下头我记得还有个采莲的曲子，是梨园新挑选的舞女献舞的。”

云竹笑道：“那舞曲是娘娘之前过目的，几个舞娘身姿软得很，看着十分动人。”一边吩咐小宫女捧了一盘银锞子给两个戏子。

两个戏子捧了大把的赏钱，连忙谢恩退下。刚下去，便进来两个捧着琵琶的琴师，上来跪着行了礼；跟着再次进来的，是八个蒙着面纱、衣饰妩媚的舞女，她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灵动拂过，大家瞧着便眼前一亮，笑谈道：“真是身姿柔软，这袖子撩得都那么高，看着赏心悦目。”

舞女们迎风而立，很快翩然起舞。琴师配的曲子是寻常宫中宴饮用的，倒不新奇，然而这几个舞女跳的却是楼兰那边传过来的胡璇舞。那舞姿既宛若游龙，翩若鸿雁，又张扬不羁、妩媚非凡。尤其为首那位身着桃色衣裙的领舞，她腰肢细软地吓人，一跷袖一折腰都灵动非凡，一颦一笑更是风情万众。

众人看着台上舞曲，起先都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就发觉出不妥来了。姚嫔看得眉头簇起，忍不住朝身边的林贵人道：“那领舞的桃衣舞女未免太过风姿绰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