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母仪天下(1/2)
端午节前一日,陈清终于下旨,为太后韦氏上徽号“昭懿”,为皇后周氏上徽号“孝贤”。
迁宫的事宜也紧锣密鼓地开始赶工,凤坤宫拾掇出来是很容易的,只是慈宁宫因长年无人居住,有几处还须修缮,便耽搁了些时候。
太后不能迁宫,六娘又怎敢迁居,便又在昭台殿里头住了半月,才先侍奉着婆母迁居了慈宁宫,自己随后迁居凤坤宫。
为六娘封后的典礼在迁居之后的两日。虽然动荡之后百废待兴、一切从简,礼部还是按着新帝的意思尽力操办了。尚服局送来的吉服是茜素红的大袖金绣祥云锦缎礼袍,那样华美纯粹的红色,只在前襟凤眼处点缀一颗硕大东珠,周遭以天蚕丝夹杂着银线绣成玉白色的并蒂芙蓉花纹。六娘任凭宫人服侍着试穿上身,微笑道:“册立皇后都是茜素红么?先前出嫁时,却是明黄色的。”
亲自来送衣的尚宫乔姑姑笑答道:“皇室的宗妇出嫁,用明黄是祖制。不过立后的礼仪上,若不是新婚,便没有这样的规矩。历来皇后在册封典礼上多喜欢明黄,但殿下这一件服制是圣上亲点了头的,说用赤色好。”
六娘一怔,面上笑意便浓了些,点头道:“我也觉着赤色好。”
吉服虽然华美,真正穿在身上倒是另一番滋味了。又不巧,如今是盛夏酷暑季节,六娘身披凤袍霞帔,头戴缀珠镶玉紫金冠,稍稍一动便觉着厚重的绸缎下冒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再站起来,金冠压得眼前都眩晕起来。
六娘心道:这才第一步呢,就沉重地抬不起头了,又该如何面对将来的惊心动魄和层层重压呢?便咬牙挺直了身子,由女官扶着一步步跨出凤坤宫的殿门。外头早有十六人抬的仪仗恭候,一路扶辇至金銮殿。
站在殿前汉白玉的台阶上时,六娘目不斜视,肃然面对着下首跪着的内外命妇与文武百官。又等半个时辰,才有内监依次手捧节、册、宝由中门入宫,将节陈放于中案,册文和宝文陈放于东案,再由引礼女官引至拜位北面立,以册文奉送。
册文是由内阁掌院大学徐大人亲自宣读,辅佐的副使乃是成国公周昌明。徐大学士声色如洪,听来凭添天地浩气,令六娘也为之动容: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咨尔嫡妃周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曾奉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
“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几句在舌尖默念了数遍,六娘心头感慨万千,暗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身吉服上璀璨炫目、凌云腾空的凤凰,乃是多少后妃命妇穷其一生都不能得到的,然而只有真正凤冠加身,才是如人饮水,明白了这厚重华服下高处不胜寒的隐忍与艰难、险恶与残酷。
她手捧册文,行六肃三跪三拜礼,方站起来。她谨慎地迈出第一步,一抬头,恰到好处地与站在金銮殿御座前的那个熟悉男人的目光撞上。
不禁浅浅地笑了,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前走去。终于到了与他并肩的位子,陈清伸出手,对她温和笑道:“妙莲,我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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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的典礼隆重而繁琐。六娘受了册文后,又与陈清一同跪拜先祖、接受百官和后妃的恭贺朝拜、并至皇太后宫中叩拜行礼。其间繁文缛节自不必提,一日下来六娘也累得头晕目眩,身上还长了不少的痱子,暗道不论日后有多少艰难等着,这第一日可是从头到脚的辛苦。
太后、皇后位正中宫了,其余妾室们倒是不急。六月初,圣旨陆续颁下,为东宫嫔妃们定下了名分。
最先得到旨意的是东宫中良人往下的低位侍妾,因着身份不高,倒是不需要太费神。按着惯例,原是奉仪位分的,多封位七品才人;良人位分的,封六品贵人;充衣位分的,封五品婕妤。那一日就一同封了六个才人、五个贵人、两个婕妤。
当然这其中有人例外。原先的林奉仪年轻貌美,颇受太子宠爱,破例给册封为贵人了。而先前同样得宠的张良人却没有得到殊荣,旨意下来也就是个贵人。张氏因此耿耿于怀,好长一段日子里都闷闷不乐地。
不过,最苦闷难堪的还不是张贵人,而是仅仅被封位才人的吕盈袖了。她从前虽有过错,不少人却还忌惮她,认为她膝下有女,怕是会借这次大封六宫的典礼来翻个身。结果圣旨一下,竟是和一群奉仪一块儿给册封为才人了。大家这才大松一口气,私下里笑谈道:这吕盈袖年纪一大把了,日后怕是再难复起。
随后,又有旨意下来,册封身份较高的姚良娣为四品嫔位,册封生育了皇长子的吕秋菱为三品淑容。这二位的名分大家都无异议,良娣按着惯例是要册封为嫔主的,吕秋菱虽然出身不佳,却是唯一生了皇子的,位列九嫔合情合理。
等大半妾室的名分都定下,最后剩下的文惠和赵岚又拖延了许久。一直到了六月下旬,两道旨意同时送达东宫,竟是册封文惠为三品的昭仪,册封赵岚为正二品妃。
文氏和赵氏两人的封位,果不其然在内宫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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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也真是的,明明文娘娘是咱们娘娘的嫡亲表妹,论出身哪个能比,竟让那个赵氏给压了一头去。”桂姑姑一贯言语直爽些。她一边小心端着一碗乌梅汤奉给六娘,一边闲不住地抱怨道:“就是咱们娘娘太好性儿了。若换做太后娘娘年轻时,先帝再宠着刘庶人,不也没敢给刘庶人妃位么。一直等着刘庶人生了儿子、熬了七八年,才混上个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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