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尘埃落定（2/2）

“世子妃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陈润朝城楼下冷笑道：“冯家三代单传，人丁不旺。你们该不会对世子妃腹中的孩子见死不救吧。”

城楼下，久病缠身的南安郡王妃看着五娘哭得撕心裂肺，她甚至跪下哀求陈润。眼看陈润无动于衷，她转首哀求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惨烈的内战在这一刻胶着起来。哪一方都不敢先动手。

六娘与陈清见此情景，自然焦急万分。而正在此时，竟有心腹来禀道新帝陈润已经勾结了吐蕃，陈润手下嫡系大将李冉在二百里外的祁州城中，引了数十万吐蕃兵将往京城方向疾驰。

六娘听到这样消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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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十二皇子的鲁莽与肤浅，城府深沉的恭王总能让陈清措手不及。

原来在数月前吐蕃使臣来京城时，恭王便已经暗中勾结吐蕃，许诺将永康帝的亲生女儿、八公主懿安嫁往吐蕃。

这是陈清没有预料到的，因为懿安公主是恭王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想要拉拢吐蕃的势力，从心腹臣子里挑选一位贵女即可，又何必让自己的亲妹妹去送命呢？然而陈润就是这样心狠，他从一开始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吐蕃王自然愿意迎娶帝女，而非宗室贵女。在听闻恭王登基后，吐蕃王对“永康帝传位恭王”的旨意也信以为真，应恭王的请求千里迢迢出兵，帮助他镇压废太子逆党。

而懿安公主早已被恭王送出皇城，一路快马加鞭，此时估计已经抵达吐蕃边境。

“四弟果然阴狠，拿着自己的亲妹妹来换取武力，这份心胸就连本宫也自愧不如啊。”太子陈清面目沉沉地看着对面的陈润：“只是踩着女人上位的谋算，终究非君子所为，上不得台面。”

面对陈清的鄙夷，陈润不过置之一笑。身边众位武士已经搭弓举箭，对准了被绑在高高的鼓楼上的五娘。

千钧一发之际，早已被折腾的筋疲力竭的五娘拼尽力气，高喊一声“等等！”。陈润一听便有喜色，朝楼下冯凌一众道：“冯家虽曾出过一个太子妃，不过先太子妃福薄，想来冯家与东宫也没什么缘分。如今太后娘娘也是冯家子孙，对冯家来说，背弃东宫、支持新帝又有何不可？只要你们肯回头，朕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绝不会追究你们曾经扶持东宫的过错！”

而此时，却听五娘荷荷冷笑几声，道：“你们都不必争了……我的确有孕三个月，但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冯家的。”

陈润身旁的朝臣们都呆愣当场。还是城楼下郡王妃满面震惊，高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腹中子嗣，并不是冯家的。”五娘冷笑不断：“我成婚后，丈夫一再冷落，平日里连我的屋子都不进一步的，我又怎能怀上冯家子孙？真是可笑啊，你们竟然拿了我想要威逼冯家退兵……这天下之争，简直是一个笑话……”

“不，你说谎！”郡王妃几乎疯癫，她高声喊着：“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们冯家……”

然而已经没有人能够听进去她的呼喊了。跟随在父亲身后的冯凌率先举起火把，大声道：“父王，不必顾忌周氏！我们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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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位争夺的惊心动魄，早已超出陈清的掌控。

如果他事先预知了这一年即将发生的事情，或许当初他并不会狠心逼宫。只是事态已定，除了不断向前，他早已没有退路。

这一年的元月，由于南安郡王的一个决定，导致陈润的皇位摇摇欲坠。而最后给予他致命一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千辛万苦从吐蕃请来的援兵。

在懿安公主即将抵达蜀州、与早已等候在此的吐蕃迎亲使臣见面时，突然遭到太子暗卫的截杀。懿安公主及其同行的侍卫女官们都被尽数斩杀，不留活口。

而两国和亲之事却并未耽搁，按照日程准时召见使臣的乃是皇后嫡女，和敬公主。

和敬公主亲自向吐蕃递交了国书，将先帝传位十二皇子、却遭到恭王篡位的事实揭露了出来。吐蕃王半信半疑，直到和敬将先帝亲笔书写的传位圣旨昭告天下，这才真相大白。

先前“恭王篡位”的言论只是几位老臣冒死说出来的，没有白纸黑字的佐证，百姓们不过当做谈资，却并未完全相信。而谁也想不到，当初那被刘福安矫诏后藏匿的圣旨，本该立即焚毁，却被御前副总管贺荣冒死藏匿，并偷偷呈给了和敬公主。

真假圣旨上加盖的玺印都是真的，但对比之下，很快有熟悉圣上笔迹的文臣们指出传位给恭王的旨意并非圣上亲笔。

吐蕃王求娶大越公主，只是想要连横大越的国力一举覆灭天山北部的几个小国、以此扩张势力而已，却并未料到会牵连进大越的储位之争。吐蕃王为了自身的利益，定会审时度势、做出最稳妥又最有价值的选择。他在权衡了大越国几位皇子的争端后，自然选择了在礼法、兵马、身份上都占据优势的陈清一党。况且，和敬公主又是唯一的嫡出公主，懿安公主无法与她相较。

陈润先失战机，后失民心。传位圣旨现身后，连原本支持陈润的几路州郡督军也开始摇摆不定。四月十九日，在北疆守军和淮南驻军围城三个月之后，陈润终于失去斗志，在乾清宫后殿、先帝驾崩之地拔剑自刎，京城无血开城。

一日之后，在本该传承皇位的十二皇子惨死的事实下，朝臣们只好拥立先太子陈清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