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尘埃落定（1/2）

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和儿子接连死在流放之路上。丈夫濒死时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对她道歉：都是因为我无能，荣家软弱，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是我们荣家连累了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出仕入相，挣出一片天地给你，不让旁人随意摆布我们的命运。

五娘闭上了眼睛。往事随风散，当她终于能够改变荣家命运的时候，她却没有办法再做荣家妇了。

她现在是南安郡王府的世子妃。

“六妹妹，我言尽于此。不日之后我会告诉你，到底谁会和亲吐蕃。”

五娘说完了。她不愿多留，行了礼就要告退。

“五姐姐！”六娘喊道：“我答应你。”

五娘微微一笑，并未回头。

**

六娘想不到冯家的支持来得这样容易，但她同样想不到，最终被五娘挑选成为和亲公主的人，是她的十妹妹，宁国府十娘。

十娘被拖进东宫的时候哭得鬓发散乱。她被堵着嘴一路拖到六娘跟前，送她过来的是冯家的护卫们。

“六姐姐，我求求你，就看在我们同父异母的份上……”十娘嚎啕道：“不要，我不去。升平公主贵为帝女，在那个地方都久病缠身，受尽了侧室的侮辱，最后含冤而死。我去了，只会下场更糟。我今年才十二岁，我不想死啊……”

韦皇后和六娘都静静地坐在暖炕上。韦皇后看着挣扎的十娘，再看看面目漠然的六娘。她忍不住道：“为什么选择宁国府的女儿？她是你的妹妹，而且……”

“是，儿臣知道。”六娘垂头道：“和亲公主是拉拢吐蕃势力的工具，和亲公主的家眷必然会遭到恭王的致命打压。将儿臣的亲妹妹送去吐蕃，这很冒险，很可能引来刺杀。”

“听说这个决定是郡王世子妃的意思？”韦皇后有些唏嘘：“世子妃，她想要将亲妹妹送入火坑？将娘家置于险境？”

六娘沉默不语。她也知道自己娘家姐妹争斗的丑事闹到婆婆面前真的很丢脸。

“她这是在报复。”半晌，六娘才再次道：“这件事情是我答应了她的……我没有办法。如果不依着她的心意，她就会在冯家支持东宫的事情上作梗。我不敢违抗她，就算她不能完全掌控冯家，但只要她拿住虎符拖延战机，对我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那好，明日就将这件事情禀报太子吧。”韦皇后点头道：“让太子暗中和吐蕃使臣接洽。”

和亲公主的人选其实不重要，只要是太子党羽就行。

若是宁国府的女儿，倒也更好。宁国府的女儿们都拥有出众的美貌，不论是太子妃妙莲还是郡王世子妃……面前这个年幼的十娘也是一样。

十娘很快被拖下去了。六娘将她关在昭台殿偏殿中，派遣了数十位女官看守。

六娘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五姐姐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啊……

**

事实上，十娘和亲吐蕃并不会对宁国府造成太大的影响。

陈润或许会更加痛恨宁国府，但作为高门贵胄，宁国府早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六娘起初还以为是五娘看不得宁国府好过，不过后来回屋寻思着，才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出一个和亲公主又怎样？宁国府不是一直都是政敌们的眼中钉吗。而且宁国府树大根深，不论是从前的秦王、十二皇子，还是现在的陈润，宁国府可都没怕过。

看来这一次五娘的动作颇有些奇怪。

不论怎样，六娘遵守了承诺。很快，元月十七日，驻守边关的镇北大将军、南安郡王冯骥领兵围城。

陈润立即下令由西南、东南两路从州郡抽调而来的勤王兵马至城门抵挡，并领文武朝臣登上宣武门。皇城内的东宫护卫听闻城外有变，为防宫内御林军鱼死网破打进东宫，亦暗中守卫韦皇后与东宫家眷自寿山暗道出宫，与宫外太子会合。

城外的北疆守军很快开始攻城，陈润心腹、京城城防营刘将军站在城楼上痛骂冯家谋反。城门将破未破之际，太子陈清率北疆数位将领登上与宣武门遥遥相望的安定门，劝降陈润。

陈润对冯家的临阵倒戈气急败坏，危急关头竟押出一女绑在城楼上，威逼城下南安郡王。

战火在这一瞬间停滞，所有的人都望向宣武门的城楼。而站在安定门上的六娘，她看得很清楚——那个被陈润押在楼上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南安郡王世子妃，宁国府五娘周梦莲。

原来，五娘是在奔往潼关的路上被陈润手下的死士捉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