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五姐嫁（1/2）

很快，在江姨娘出宫后的数日，宁国府就送了人进来。

来人是三顶青面小轿，由角门抬进后，由宫人引着至德阳殿拜见。

“殿下近来繁忙，不过抽空瞧瞧新进的门客是很该的。”六娘坐在陈清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指着下头跪一女子道：“卓氏是我娘家的表姐，半年前嫁了京城的商户何家。虽然是女儿身，实则原是齐州巨富卓家的后人。日后就由她担任东宫七品采买使，除六尚供给之物，其余物资全部由她负责，包括食物、药材、熏香、胭脂等。相信有她打点这些，东宫也再不会轻易混入麝香核之类险恶的东西了。”

说罢，才又指了卓氏身后跪着的两个年纪稍长的妇人，道：“至于这二位，皆是卓家掌管商铺的大掌柜，一同入东宫跟随卓氏，也方便进内宫给嫔妃们送货。殿下您看如何？”

陈清倒是不在意。他仍旧捏着手中一本封面上贴了三只白色羽毛的奏折，一壁散漫地从下跪着的三人面上扫过，和六娘道：“没有人比你打理东宫更尽心了。人是你挑的，自然是好的。吕充衣行动不便，就令她的掌事姑姑到你殿中谢恩吧。”

陈清何等睿智，看着卓氏身后跪着的那两个妇人的装饰模样，再揣度六娘话中隐喻，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算账的掌柜，根本就是混进来要伺候吕充衣临盆的产婆。送这两个人进来，宁国府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而那卓氏——虽因商贾出身，气质卑贱上不得台面，但正如六娘所说，有这样一个专攻此道的人把手着东宫采买的关口，才能真正严防小人投毒的恶事。这样关键的位置，就算是个女子，赐从七品的官位也是合理。

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外人和东宫的大半嫔妃们只晓得太子妃新选了一位账房先生进来，旁的倒是没有什么了。只是那两个冒充掌柜的产婆前去侍奉了吕充衣两日，吕充衣就十分感恩戴德，不能亲自前来便写了一封陈情表交到了昭台殿，感恩六娘这样关照她。其中还提到：即将临盆身子额外沉重，年纪又不小了，这一月来睡眠甚是不安。两位新进门的姑姑倒是会推拿之道，为她活络了穴位后身子都舒畅很多，果然是宁国府里千挑万选的厉害人物。

六娘看了这些，自然高兴。这一步的顺利给她紧张的心绪增添了些许安宁，想着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这“太子逼宫”的风口浪尖上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转的。

倒是卓氏，因着陡然进入东宫捞了个从七品的官位，算是得了六娘手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便宜，也感激非常。一日，宁国府赵夫人趁卓氏出宫采买，托她带信回来，卓氏便借着机会来昭台殿拜见六娘。

六娘卷入皇储夺嫡的旋涡，无心顾及宁国府中的娘家亲眷，见卓氏前来，才发觉自己许久未见家人，不觉也有些难过了。便传了卓氏进来问话。

卓氏刚刚年满二十，鬓边却已经爬满细纹，可见的确如此前听说的，她母亲给她好容易挑选的那个京城富户何家待她并不好。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还能被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惦记起来，进了东宫做官。她脸上沧桑，神色却是喜盈盈且感激涕零的，进门便结实地磕了三个头。

六娘端然微笑，赐了座道：“你也不用谢我。你是卓家的后人，自幼抓算盘，东宫采买使这个位子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今日允你进来拜见，也是听说了府中有话带给我，想问问宁国府中国公爷、国公夫人、世子爷可好不好。”

卓氏从前因着自家哥哥的事情得罪过六娘，不过此时又受了六娘如此大的恩惠，也晓得日后要尽忠职守、将功补过了。她小心翼翼坐了凳子的前半边，低眉怯弱道：“奴婢进来就是有好消息要禀报殿下的。宁国府中国公爷出相入仕，世子爷近日也得了圣上恩典，估量半月之后便能从正二品工部尚书的位子上擢升为从一品的吏部尚书，补了国公爷的缺了。”

六娘只知卓氏是特意前来拜见她的，哪里知道是有这么一桩消息要禀报，不由地震惊万分：“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本宫的父亲任职工部尚书也未满三年，如何又能迁任从一品的尚书？”

卓氏陪笑道：“不过是前几日传到府上的消息。世子大人擢升的缘由也是有些传奇了——世子大人担任工部尚书，工部管理水利、建筑、营造之事，不如吏部和兵部要紧，也难出彩，唯独世子大人在修建黄河堤坝上做出了功绩。”

说着顿一顿，道：“往年到了盛夏雨季，黄河必定有洪涝灾害，只是今年已是九月，早过了汛期，黄河倒平静如初。原是世子大人自去年起，主张在黄河下游洛阳大城修建束水堤、筑提防两条堤坝以解决黄河水患。黄河洪水是千年难题，这本是试一试的法子，哪里知道竟管用了。奴婢不懂，听了世子爷身边书童说，这两道堤坝其一修建在河道侧面使河流变窄，令水流陡然湍急，冲深被泥沙堵塞的河床；其二横亘河道修建，便是寻常的防洪堤坝了。想不到这样尝试的法子竟一举成功，如今这个方法也被推广至其余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