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拥兵回鸾（1/2）

因为再次出了刺杀的事情，从玉田县回到霜河围场的路上并不是孤身骑马的。

陈清调动了他布置在京城四周的心腹守军们，打了贵胄出行的派头，由二百精干护卫庇护着浩浩荡荡往霜河围场去。

这二百护卫里里，有几十是陈清豢养的暗卫——以梅姑姑为首，都是从霜河围场那边跟着过来、直到今日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子行踪的心腹们；有一百是皇后的母族韦家的人马；至于剩下的几十是从宁国府周家派遣过来的。或许是刻意的安排，六娘看着熟悉的周府武士们感到心安，这几月下来连番遭遇祸患的惊魂不定的心神也稍稍轻松了些。

一路上没有过多的言语。梅姑姑连续疾奔四天五夜发现了太子两人的踪迹，虽然疲累，却因不能护主及时，心有愧疚，便亲自骑马守卫在六娘车轿旁边。六娘原本想要趁着夜宿玉田县，在客栈中好生休息一晚，但后来连夜赶路，只好强撑着最后一点点精神。此时坐在马车里，她困得眼皮打架，依靠在陈清的肩膀上迷迷糊糊。

好在陈清精壮强干，连续几天几夜的奋战逃亡，竟还能精神抖擞。他干脆将六娘的头托在自己膝盖上，用一件孔雀裘盖着她单薄的身子，让她能在旅途的辛劳中多少歇息一会儿。六娘累得狠了，不挑地方，不一会儿沉入梦乡。

如此在第二日晌午到达了霜河围场，

圣上派遣了他的心腹——京城司马指挥使刘将军在一里外相迎。陈清扶六娘下马车，刘将军一众立即惶恐地跪下道：“臣等该死！没能庇护了殿下的安危，竟使得刺客混入围场！”

陈清和六娘两人风尘仆仆。陈清负手站着，看着他道：“将军不需要请罪。本宫和太子妃自有天佑，已经平安归来了。而且……”陈清说着，伸手一指遥远的南方：

“刘将军，已经有淮北都督率领大军前来护卫本宫了。”

陈清伸手指向的地方，并未瞧见人，却远远看到了稀薄的沙尘冉冉飘扬而来。刘将军见此大吃一惊，声色不由有些发颤：“殿……殿下！您竟然，把驻守在六百里之外的淮北守军，都……”

“本宫这一路惊心动魄，险些丧命。”陈清冷眼直视他：“刺客们穷凶极恶，甚至动用了木排陷阱想要置本宫与死地。本宫和太子妃二人孤身在外，四处奔逃，十分狼狈，且连日的奔波之中竟都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护驾。万般无奈之下，本宫只好暗中抽调淮北十五万驻军，前来救驾。”

陈清义正言辞，说罢还面露不悦，盯着刘将军又道：“而且，就算本宫身死不足什么，本宫却一直担忧身处霜河围场中的圣上。本宫被刺客追杀，迟迟未有救援，本宫不得不怀疑霜河围场中或许同样遭到刺客威胁。种种考虑之下，这才调集了淮北守军前来，以防万一。”

说话功夫，十五万淮北大军已经骑马奔驰至五百米开外，只见大军浩浩荡荡，翻滚起冲天沙尘，冲在前排的勇猛武士们皆身披重甲、手持刀戟，非寻常带刀侍卫能比。刘将军瞧着眼前阵仗，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他面上惊骇，勉强和陈清拱手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微臣不敢指摘殿下……殿下担忧霜河围场中圣上的安全才调集兵马，也不算是私自拥兵……”

陈清听他放低了姿态，这才满意，微笑道：“如今看到身为圣上心腹的刘将军还能够出门接应本宫，本宫也就知道圣上至少不会有危险，这才安心了。刘将军，请前面开路吧，本宫前去拜见圣上！”

刘将军身为京城指挥使，手中不过有五万城防军，哪里敢和此时拥兵自重的太子抗衡。他唯唯诺诺上前开路，陈清再次拉六娘上马车。六娘看着身后跟随的浩荡大军，不由咋舌道：“这就是，淮北的守军？”

“对，你放心吧。”陈清用一双大手扣住六娘手背：“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如今局势，是我为刀俎，他为鱼肉！”

六娘仰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看到了他脸上的轻松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也看到了一个流着陈姓血脉的男人天生的野心与自信。

是啊，三十一岁的太子，年富力强，蹙拥众多。外有北疆支持他的几十万边关将士，内有朝堂党羽和距离京城较近的淮北守军可依靠。这就是她的丈夫，这个能够让人安心依靠，同时让人感到害怕的男人。

“亲自骑马护卫在我们车轿旁侧的这位虎背熊腰的将军，就是赵良娣的父亲，三品淮北副都督赵大人吧。”六娘平缓微笑：“赵良娣有一位好父亲啊。赵大人率十五万大军，六天日夜兼程，如从天降一般出现在霜河围场，当真是一位精干虎将。此次回京后，殿下应当令年迈的原淮北都督告老还乡、令赵副都督正位正职，再令此前获罪的赵良娣复位侧妃。”

陈清握着六娘的手微微摩挲了一下子，才笑了：“想不到倒是你主动跟我提这样的话。”半晌又道：“你放心，历来皇子夺嫡，并不是只靠武将的鲁莽勇猛就能取胜的，文臣甚至比武将更为重要。赵良娣的父亲虽帮我镇守淮北，朝堂上的辛苦周旋却要依仗着宁国府的。此次我们平安回宫后，我自是要请命推助宁国公入内阁之位。”

六娘手指一颤，心知这样的恩典是不能推拒的，宁国府和东宫互相扶持本就是理所应当。想要谢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沉默不言了。

这些日子在外奔波逃亡，虽然惊险，却暂时远离了内宫的争斗。而如今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到京城，却又被纷纷扰扰的权谋势力所包围，心中只觉得疲惫万分。

好在路程极近，众人很快抵达霜河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