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恃宠骄（1/2）

皇后微笑看了六娘一眼，才起身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张先生多少年不来京城，好容易请过来了，她的昆曲可等不得。”又吩咐左右道：“快，将轿辇都抬过来，我们一同过去。”

众人见皇后来了兴致，连忙从善如流，纷纷站起来跟在皇后身后走去。刘妃暗自冷哼了一声，倒是也跟着一同去了，没有如冯贵妃那样借故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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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坤宫中大年初一听昆曲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好几年了。

因着皇后娘家的祖籍是齐州，虽然她自幼长于京城、又进宫数年，却始终对齐州的昆曲情有独钟。因着皇后喜欢，后宫里头不少人也跟着喜欢，而听得久了大家就发现昆曲婉转的腔调比京戏更引人入胜，久而久之皇宫里昆曲越发盛行。

不过皇后始终嫌弃梨园的艺人们唱得不好，年年春节，都是从江南那边请人过来唱的。

明台是宫中专供嫔妃们听曲设宴的地方。虽然不如交泰殿恢弘壮观，倒也修建地宽敞得体，台子搭得很高。若不是大节庆，皇后也不会用这处地方的。

六娘软软地靠在扶手椅子上，听着台上唱腔，脑子里越发迷糊了。和皇后相反，她上辈子出身满清贵族，喜欢京腔，不喜欢昆曲。

只是她此时还是不得不做出很痴迷的模样，似乎陶醉其中。因为要装得陶醉，眼睛眯得久了，竟然越发困倦，最后整个人都是半梦半醒。

“太子妃，太子妃！”坐在她身后的文惠每隔两刻钟就要拿手拍她的胳膊，把她从沉醉的深渊里拉出来。次数多了，六娘实在撑不住了，抓了文惠的手道：“我真的撑不住了。咱们出去看看雪景吧？”

文惠道：“怎么出去啊？溜出去？让人看见了更不好。”

六娘道：“就说要换衣裳吧。”说着手上一抖，端着的一碗牛乳竟洒了大半在裙子上。文惠惊愕地看着她。

好吧表姐，真有你的。

“哎呀，太子妃殿下！这可是您新做的裙子啊！”文惠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一边去扶六娘：“嫔妾陪着殿下去后头换一件吧。”

两人这才脱身，一块儿出了主殿厅堂往后头回廊走去。总算到了没人的地方，六娘将大氅脱下来了道：“真热，还是外头凉爽些。”

文惠笑道：“外头天寒地冻地，娘娘也不怕冷了。”说着伸手去接飘下来的雪花。

六娘随意找了个竹椅子坐了下来：“人那么多，挤在一块儿久了，我都快热死了。”说着又叹气：“唉，这宫里头也是奇了，一到了节庆，就乌泱泱地一群人扎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地，真的像一大家子人。一过了这个点儿，却都形同陌路，平日说个话都懒得笑的。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啊。”

文惠脸上有些许黯然，半晌才道：“平日里笑得开怀的人，怕日子未必好过吧。”

六娘不答话。突然看到前头假山后翩然露出一片紫色的衣角，眉头一皱，喊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六娘身边的云竹慢慢地走过去，却见假山后头那人突兀地闪了出来，倒把云竹唬了一跳。刚想要出声责怪，云竹一瞧来人面容，吓得扑通跪下了：“纯贤贵妃娘娘！”

冯琴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她聘婷站着，好整以暇地伸手绾着两缕垂下来的碎发，微笑道：“太子妃也有雅兴出来赏雪景，果然皇后姐姐的戏不怎么入耳了。”

六娘站起来，浅浅地笑：“贵妃这话岔了，儿臣是出来换个衣裳的。倒是贵妃娘娘的头疼好些了吗？”

不是说头疼吗，这会儿倒有心思在雪地里头瞎转悠了。

“托太子妃的福，本宫本想扶辇回宫的，走了几步路，倒好些了。”冯琴丝毫没有被撞破谎言的尴尬。她自己搬了一把藤椅坐下来了，清凌凌地盯着六娘和文惠两人道：“昨天夜里我喝多了酒，如果有得罪太子妃的地方，还请太子妃不要见怪。”

她不提还好，一提，六娘心里的火蹭地就上来了。

在圣上面前扯断了冯凌的荷包，将冯凌送与五娘的双佩合心呈给圣上看……呵，曾经沧海难为水！

这个险些要了自己的命的女人！

“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物，何须谈什么得罪呢。”六娘扯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儿臣还要求贵妃娘娘，不要和儿臣为难地好。”

冯琴轻笑，将发髻上一只簪子扶正了些，道：“太子妃，我和你又没有利益之争，我为什么要为难你呢？你应该想一想，你到底得罪了谁，才有昨天晚上的一场祸患。我那样做，是因为那个人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六娘面上的微笑凝固了。

“贵妃娘娘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啊。”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果然，您是一个可怕的人。”

明明收了赵岚的好处，却转眼就将事情捅给了六娘。

和冯琴这样的人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最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因为太子妃也是一个可怕的人，我很担心，有一天会死在太子妃手里。”冯琴盯着六娘，半晌笑了：“本宫不陪太子妃说话了，这就先行一步。”

冯琴转身离去，娇小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

“啊呀，真是吓死我了，她……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文惠抚着胸口道：“不是说头疼要回宫歇息吗？她回来做什么？”

六娘冷笑：“是啊，谁知道她一个人过来做什么。”这宫里的人别说主子，就连宫女，出了主子的宫殿办差都会两人结伴的，除非有急事，很少见到孤零零的一个人。

冯琴来做什么？

因为清楚冯琴的底细，六娘对她永远不敢怠慢。是啊，这多么让人害怕，一个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