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秘籍(1/2)
第126章
与此同时,听雪也徐徐念了出来,“第一则:立身;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念完了?”欧阳女夫子掀了掀眼皮,听雪回道:“是。”
“那你来解释一下,这一则都讲了些什么内容吧。”欧阳女夫子将书撂在了桌子上,大有听长篇大论的架势。
听雪微微蹙眉,垂下了眸子道:“听雪才疏学浅,夫子又未曾教授,因此不会解释。”
“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会?”欧阳女夫子的音量陡然升高了八倍,而后冷哼一声再也不理听雪,转过头对众人道:“有谁会解释吗,说给东方听雪听一听。”
其实这《女论语》的第一则十分浅显易懂,但是只要是个不傻的都能听得出女夫子意有所指,包括欧阳蕾和欧阳萍在内,大家都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第一个发言。
李灵卉倒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道:“回夫子的话,李岚曾经经常在家中捧着《女则》《女论语》一类的书看,如果不是装腔作势的话,她应该能明白其中真意,不如夫子问问她好了?”
“李灵卉?”欧阳女夫子神色一暗,“下次发言之前要记得先起身行礼,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是,灵卉谨遵夫子教诲。”李灵卉倒是十分意外的起身行了个礼,“灵卉以前确实过于桀骜了,还请夫子担待。”
“恩,认错的态度倒是不错,你坐下吧。”夫子严苛的脸上微微缓和了一瞬,又转过头望了望教室中一个个圆溜溜的脑袋道:“谁是李岚,站起来解释一下《女论语》中的第一则立身。”
李岚心里早就把李灵卉骂了个通透,却碍于夫子的威严,不得不站了起来,小小的身板还忍不住抖了抖道:“回…回夫子,阿岚昨日摔伤了头,脑子一时间有些不听使唤,还请夫子担待。”
“摔伤了头?”女夫子眯了眯眼望向最后排的李岚,果然见她脸上伤痕累累十分难看,不由得脸色更臭了几分,“摔一跤还能摔成这个样子?真是让本夫子大开眼界!肯定是品行不端和别人打架了吧,你就好好站着清醒清醒,和东方听雪一起听一听这节课吧!”
“是,阿岚遵命。”李岚强撑着小身板站在靠门的那个角落里,倒是同站在斜对角的听雪互相呼应着。
听雪即便是站着,也一直挺直了腰板,气势丝毫不输。
王忆锦微微蹙眉,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欧阳女夫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微微偏头和静安对视一眼,复又转过头来低头。
同时,头顶传来了欧阳女夫子的声音,“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则的含义,那么我就来亲自解释好了。”
“第一句: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它的意思就是说,身为女子者,首先要学习的就是立身之法,而什么是立身呢?那就是清贞二字。”
“清,就是女孩子的仪容要整洁干净,而贞,则要求女子要守住贞洁。这里不得不多说一说‘贞洁’二字,想必大家都知道,昨日岳府的岳清清在重阳宴众目睽睽之下与外男苟且,这就是丢失了贞洁的典型代表!在座的各位虽然没有同她在一个屋子上课,但是平日里宴会上互相交好那是不可避免的,然而从今往后,你们要疏远她,不能再同这种寡廉鲜耻之人交往,都记住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回了个‘是’。
却又听欧阳女夫子话锋陡然一转道:“东方听雪,你可明白了?”
听雪点了点头,刚要张口回话,又听女夫子道:“昨日失了贞洁的虽然是岳清清,但是据我所知,此前在宴会上广泛流传的都是你东方听雪和外男私会的传言,任何流言蜚语都不可能是毫无根据的,昨日算是你幸运,没有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你日后再不思悔改,品行不端,早晚也会同岳清清一个下场!”
“夫子!你此言却是诛心了,我东方听雪是被冤枉的,这一点连太子都能为我作证,你凭什么如此诋毁我的名誉?”听雪闻言不由得怒火中烧,“夫子仅凭捕风捉影的事就污蔑于我,我要求你向我道歉!立刻!否则我们翼王府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呵!居然搬出翼王府威胁我?真是胆子不小!”欧阳女夫子神色陡然凌厉起来,“东方听雪,不要以为本夫子怕了你们翼王府,本夫子是欧阳家的女儿,真正对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吃亏!而且你这暴怒又心虚的样子已经出卖了你,我劝你日后还是多读读书,省得步了岳清清的后尘!”
“你!”听雪气急,另一边的静安早就听不下去了,愤怒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还有些肉肉的手指直接指着欧阳女夫子就道:“你这老女人怎么能这么说听雪,你只听说了故事中前面的传言,却不知道后来岳清清她们已经承认是冒用听雪的名字作掩护了吗?听雪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她当时一直同大家在一起,她才是最倒霉最无辜被牵扯进来的那一个,你必须马上向她道歉!”
“好…好啊你!你是小胖子赵静安是吧?居然敢这么对夫子说话,真是该打!”欧阳女夫子这么一生气,显得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她被气得团团转,“戒尺呢?我的戒尺呢?看我今儿不打烂你的手!”
“你!你不许打人!打人是不对的,我要告诉祭酒大人去!”静安不由得有些害怕的朝王忆锦身边躲了躲,“阿锦,这老女人要打我,你快想想办法啊!”
“稍安勿躁。”王忆锦轻轻拍了拍静安的小手,站起身来挡在她面前。
欧阳女夫子气得老眼通红,举着戒尺就要当头打下来,却被王忆锦轻轻抬手攥住了手腕,说什么都不能动弹。
“你又是谁!还不快放手?若是逼急了本夫子,你们今天都要遭殃!”一边说着,女夫子还一边抽了抽手腕,然而她越是挣扎,手腕却越是疼痛难忍,“告诉你们,祭酒大人也是我欧阳家的,你们找了他,只会被罚得更狠!还不快闪开!”
王忆锦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这个老疯女人的嗓音着实不招人待见,真是苦了她坐在第一排听她叨叨叨的念经了。
只见王忆锦突然微微一笑,手上巧劲儿一出,当时就松了手,然而女夫子还在向后用力,险些摔了个大屁蹲。
“你!你要松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欧阳女夫子气急败坏的揉了揉手腕,顺便扶了扶有些狼狈的发髻,王忆锦则‘十分歉疚’的躬身一拜,“真是抱歉,小女王忆锦,是王正豪将军的小女儿,平日里出手就有些没轻没重,还请夫子多担待。”
不待女夫子回应,她又接着道:“阿锦倒是觉得夫子此前对大家的忠告十分必要,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只是大家年纪小,还不懂夫子的苦心,惹了夫子生气,还望夫子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没有人能够讲出如此有道理的课了!”
“阿锦!你怎能…”静安被王忆锦这番话吓了一大跳,瞬间就退后了一步,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瞪圆了眼,“阿锦你怎么能帮这么老太婆说话,听雪明明就是冤枉的!我…我不要再和你说话了,呜呜…”
说着说着,静安竟然委屈的掉了几颗眼泪,反而是当事人听雪一下子就听出了王忆锦话里有话,同她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安慰了静安道:“静安,不可对夫子无礼,阿锦说得对,忠言逆耳利于行,刚刚是我们的反应太过激了。”
“什么?”静安简直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一切,“听雪,阿锦,你们俩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哦不对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等我醒过来就好了,一定是这样的…”
“噗!”王忆锦和听雪相视一笑,一旁的欧阳女夫子倒是对二人的表现有些许的满意,“哼,能认识到了错误就是最好的,不过这手板还是要打的,你们一个个排好队过来领罚吧!”
“夫子且慢。”王忆锦扬起那张明丽的小脸道:“夫子,刚刚您还没有将‘立身’那一则的内容解释完,阿锦求知心切,还请夫子先解释了再责罚我们不迟,夫子觉得意下如何呢?”
“哦?你这孩子倒是爱学习,还有哪里不懂,你且说说看吧。”欧阳女夫子心情颇好的道。
王忆锦暗暗勾了勾唇角,指着书本上的一行字道:“就是这一句‘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请问夫子,此言何意?”
“这有什么难懂的。”夫子神色略略鄙视道;“就是说男主外女主内,当男子与女子同时出现时,要分开而坐,互相之间不可有过多交集,这样也就能够避免发生岳清清那种苟合之事了。”
“原来如此啊!”王忆锦‘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道:“夫子,阿锦此前在家中并未接触过类似的书籍,基础也差,可否接着问下一句‘莫窥外壁,莫出外庭’又是何意?”
“对了,你刚刚说过自己是王将军的女儿,怪不得什么都不懂。”欧阳女夫子倒是好心的解释道:“这一句其实是同上一句有联系的,说的是女子掌管府中家事,不要出现在外面到处招蜂引蝶。”
“原来竟然是这样吗?那么阿锦却更加困惑了。”王忆锦十分为难的揪了揪衣襟,“可是阿锦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说!”
“那么阿锦可就说了。”王忆锦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看了看女夫子道:“夫子可是男子?”
此言一出,屋内倒是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笑声,欧阳女夫子愣住了,倒是听雪好心的回答道;“阿锦你这是怎么了,欧阳女夫子可是国子监官位最高的女夫子,既然是‘女夫子’,她当然是女子而非男子喽!”
“哦~!”王忆锦故意拖长了尾音,声音变了三变才道:“可是刚刚夫子讲过,身为女子就要安于内宅,见了男子也要避让,不能共处一室。但是欧阳夫子却不守妇道,跑到国子监这个男夫子与男学子随处可见的地方来,而且平日里也没见她同异性讲话事隔一道屏风什么的,那岂不就更是要受人唾弃了?欧阳夫子身为女人,又熟读《女论语》这种古籍,理应十分清楚才是,难道她这种行为不该浸猪笼吗?”
“噗…”
“哈哈哈…”
此言一出,教室中的众学子再也忍不住了,甚至还有几个捶桌大笑起来。
王雨雁更是笑嘻嘻的开口道:“这古籍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了,皇帝陛下开天辟地允许女子到国子监读书,便是对这古籍最好的回应了,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还遵循这种制度,我们这些人都要浸猪笼了!欧阳女夫子居然还宣扬这些愚蠢的道理,难道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若是不满,你还到国子监抛头露面做什么女官啊?还不快回家找根绳子吊起来向祖宗谢罪?”
王忆锦从来没想到王雨雁的嘴皮子这么利索,不由得为她的话暗暗点了个赞,见欧阳女夫子气得脸色铁青,又徐徐道:“至于夫子对听雪的态度,阿锦前几日倒是还听过这样一个类似的故事想向夫子请教。”
也不等她回答是否同意,王忆锦便开口道:“从前有一户人家有家传美玉,因家中急需用钱,所以打算将玉卖掉,那玉的玉质剔透温润价值连城,吸引了两名富商相争,然而价格越出越高,两名富商却都不肯松口,最终竟然大打出手,一人死亡一人重伤。事情被双方家人告到了官府,最后官府竟然判那卖玉之人赔偿双方的损失,理由竟然是若是没有那美玉,两名富商就不会争斗而死!夫子是不是觉得很荒唐?”
“其实那块美玉可以比作听雪,美玉洁白无瑕,本身毫无过错,错的是那些打她主意的用心歹毒之人!”
“昨日夫子定是没有出现在宴会之上吧,仅凭道听途说就污蔑听雪,也不知你这个夫子究竟是怎么当上的,连太子都能为听雪证明清白呢!而且严家那位公子也道出了实情,正是他借用了听雪的名号同岳清清传递纸条,以防止一旦消息外泄,就能推脱到别人身上。这一次他们用的是听雪的名号,上次、上上次许就是用的夫子您的名号,若是夫子平白无故被冤枉,不知还能不能说出刚刚责骂听雪的话呢?”
欧阳女夫子被问得哑口无言,静安则慢慢回过神来,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道:“哎呀,阿锦你说的太好了!我刚刚居然还误会你了,阿锦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当然不会喽!”听雪替王忆锦回答道,心中暗爽的同时又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女夫子道,“不过阿锦你刚刚的话中还有一点说的不对,女夫子一把年纪了也未嫁人,她并没有什么中馈可以主持,所以自然可以随意抛头露面喽,夫子,您说听雪说的对不对啊?”
“哦!原来是没人要的老女人啊!”静安十分鄙夷的嗤了一声,“怪不得对听雪那么刻薄,听雪,她其实是在嫉妒你貌美如花受男孩子欢迎呢!”
“哎呀,竟然是这样吗?那还真是对不起,听雪居然戳到了夫子的痛处,既然夫子心里不痛快,那听雪就勉强原谅你刚刚那些精神失常的话吧。”听雪将王忆锦平日里常说的几句奇奇怪怪的话也搬了出来,“不过有病还得治,夫子你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今日只是得罪了小女,又恰好小女大度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是他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夫子可就要遭殃了!”
听着听雪和静安的你来我往,王忆锦不由得捧腹大笑,虽然成不成亲最终还是个人选择的问题,但谁让这老女人三观不正侮辱听雪?这就是自取其辱的下场!
“你…你们都闭嘴!”终于,欧阳女夫子爆发了,提起戒尺都‘啪’的一声抽在了桌子上,“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然而王忆锦身姿灵活,微微一跳就躲过了一戒尺,听雪身材娇小,向身后的人群中一钻就很好的隐蔽起来,就连胖墩墩的静安也因为减了肥而灵活起来,找准时机夺门而出找人帮忙去了。
欧阳女夫子气得满眼通红,根本顾不得什么,疯了般挥着戒尺见人就打,结果想打的人没打着,倒是让一直装乖乖女的学子们遭了殃,有的胳膊上挨了几下,倒霉的还被抽了一脸紫砂,教室里顿时鸡飞狗跳,桌椅书本散落满地,还不时传出惊恐的求救声。
“不好啦,夫子打人啦!”
“夫子发疯打人啦!”
见闹得差不多,王忆锦随手捡起一方墨盘就朝混乱中的女夫子砸去,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女夫子脚下一歪,‘嘭’的一声摔倒在地,身体各处连同脆弱的脑袋也磕在了本就狼藉一片的地面上,登时便昏死过去。
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谁也不敢上前查看,恰好此时静安将欧阳祭酒大人以及其他几个夫子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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