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抽丝剥茧洗冤情（2/2）

耳边，响起公公高了几个腔调的哭声。好似清明时分，路边坟地里的婆娘，趴在男人坟头，哭诉生活的艰辛。只不过，下一秒便会跟着自己相约的姘头结伴而归，煮酒论情。

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动静，让人耳根发麻，周身痛痒难耐。只听得太后喊道：“住口，哀家又没治罪于你，何来这些眼泪！楚大人，公公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若再拿不出什么说辞，恐怕顼家两个罪女，就要即刻送去行刑了。”

局势微妙的倒向了楚大人的对立面，迅速而让人猝不及防。公公瞪着一双就快哭肿的眼睛，心中暗喜：“我今儿就得好生看看，所谓聪慧过人的楚大夫，到底有什么能耐，把两个死丫头从鬼门关里拽出来。”

“太后，微臣想要借来那巫蛊人偶一看，可否应允？”楚大人请求道，语气平和。

“准了。”太后有些耐不住性子，挥了挥手，让温公公拿与他瞧瞧便是。

接过人偶，楚大夫在手中好似把玩起来。众人皆不知大人葫芦里到底装了何种良药，能够救下苦命的两位小女。

突然，他将手中之物直接丢给了温公公，吓得他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楚大人，你……”

“你这阉人，下面挨上一刀，是不是连眼睛也连带的瞎了！这样一双姐妹，只因为你的疏忽，差一点枉送性命！”楚大人变脸，冲着公公骂了起来。

在平常的官员和太后眼中，楚大夫从没对任何人动怒叫骂，如今却陡然而怒，让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太后觉察出怪异，看着公公手里的人偶，想必是出了什么岔子。

“臣启禀太后，公公所搜来的巫蛊人偶，不像一般物件，做工精良，缝合处首尾相接自然而无法辨认。绝非出自普通宫女之手，民间小女更是无法比拟。只怕宫中尚衣监的缎库纺，才会出此针脚细致的女红吧。”最后一句话，楚大夫说的略微慢些，一直盯着慢慢开始紧张的温公公。

如果不是提到人偶的做工，还真容易忽略这个细小的环节。太后自顾站了起来，走到温公公面前，拿过来仔细的检查一番。确实如楚大人所言，这等女红，怎会是望门贵族中的子女所做。

照此看来，此事冤枉了顼家两位小女。

“来人啊，请刑部侍郎林大人。”太后喊道。

只半柱香的时间，一个体态臃肿，个子虚高的家伙跑进殿中。许是跪得急了些，帽子直接飞了出去：“叩，叩见太后娘娘。”

“平身，起来答话。”

“诺。”林大人整理了一下帽子，弓着腰，脸上挂着肥肉，好似在雨水中浸泡了三天三夜般。眼睛被挤的没地方去，就快要睁不开了。他嘿嘿一笑，如同闭目，龇着牙问道：“太后，不知有何事要奴才去办。”

太后见不得这副德行的人，只瞅了一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高于人前的宝座上，说道：“温公公自会告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顼家两个可怜的孩子，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太后示意侍卫将顼彩从刑具上解下，至于顼华，赦免死罪。

皇城内外，都知皇室的威严。一般庶民犯错，枭首示众，绝不姑息。可太后自己搞错了事情，那是绝不会认错低头的。她虽然饶恕了两位姐妹的死罪，可为得自己的地位和颜面，仍旧需要有人受罪。

顼华因为“顶罪”，还是被太后赏了三十大板。

据楚大夫说，那天殿外大雨不停。顼华趴在受刑长凳上，见那手臂粗细的罚棍一起一落，却看不到她流下半滴眼泪。许是流过，混和着雨水，一同淌进了北梁皇宫这片土地里。

此事最终结案，只用了三日不到。刑部的林大人“找到”了缝制巫蛊人偶的宫女，真的就在尚衣监，如同楚大夫所言一般。

温公公也证明了，曾见过那位死去的侍卫，跟这宫女有私情。所以，这宗巫蛊事件，却为他人所做，跟顼家那俩小女绝无关系。

侍从问道：“大人，您灵光的很，瞧一眼便知，人偶是出自哪里的女红。”

楚大夫笑，又是只曰两字“不知。”

这一次，侍从没有理解，追问其原因，楚大夫又笑，说道：“人，恶毒的伸来冷如寒冰的匕首，一旦你从背后抵住其要害，便是指向哪里，就是哪里。”

言毕，楚大人第三次发笑，侍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