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豫康王府被灭（2/2）

“你……会怨恨朕吗？”

豫康王似乎没想到武柘帝会如此直接的向他发问，低哑的声音说道：“不会，臣若是处在皇上的位置上，也断然会做出如此的决断……但臣却在心底埋怨皇上，我阮家百十来口的人，几百条人命，几百个人头啊……皇上……。”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武柘帝眉头深锁，轻轻起身，背对着豫康王说道：“自古成就帝王之路，就少不了血雨腥风，朕今日毁了你们豫康王府，他日却能让太子登基，这不也正是当年的老豫康王所想吗？”

声音一滞，又有些埋怨的说道：“若是你一直站在太子身后，朕就是有心想要灭了你们，但也要顾忌一下太子的心情；可你们错就错在，竟然将太子抛弃，一个如此不忠之人，朕岂能留下你们为将来太子登基留下隐患？”

豫康王呆呆的愣在那里，最后也垂下头说道：“老夫，的确愧对太子与皇后娘娘……所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皇上，臣要在临死之前对皇上坦诚一切，虽说当日豫康王府舍弃了太子，但豫康王永远不会背叛皇上，这两次荣王遇刺的事件，确实与豫康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似乎也有些意外，背手侧立的望着那张已经看不清容颜的苍老面颊，轻声说道：“没有关系吗？据朕所知，就算第二次与你们无关，但第一次……却的的确确是你的女儿因为嫉妒荣王妃，才对她开了杀戒……”

“不，皇上，玉翘就算真的对荣王妃恨之入骨，但她那时已经身怀有孕，又怎么会有功夫去策划实施如此周密的一套方案？还请皇上明察！”

武柘帝转身，看着跪倒在地的豫康王，暗自腹诽着他的话，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第一次的刺杀必定是豫康王府所为，可今日豫康王竟然如此直接的就否认了这件事。

要说他说谎，似乎不太可能，如今罪名已经定了下来，豫康王府是在劫难逃，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撒谎；但若不是他，又会是什么人呢？

难道不是他与六皇子合谋吗？豫康王看着武柘帝的模样，轻声笑道：“想必皇上已经猜到了幕后的真凶，不错；老夫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玉翘嫁给那样一个畜生……可时至今日，悔之晚矣！”

武柘帝有些烦躁的又坐了下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六皇子自己做的？

豫康王府真的是丝毫都没有参与吗？那这样看来，六皇子背后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想到这里又起身说道：“豫康王，朕今日前来，也是为你送行……你就安心去吧……。”

“皇上，皇上难道就真的不能放过老臣一家吗？”

武柘帝眉头纠结了许久，看着豫康王那一脸希冀的模样，低声说道：“朕已经法外开恩，当日皇后跪求朕给你们一条生路，想必太子早已经从你的子女之中选了一位，也算是给你们阮家留了一条后，这已经是朕最大的宽容了！”

声音哽咽着，一头磕在地上，聊表恩情；却又最后哀求的问道：“皇上……难道老臣一人的性命，不足以平息皇上的怒气吗？”

武柘帝闻听有些讶然，而后摇着头，说道：“终其就，到了最后，你还是没看明白，也罢，今日朕便对你明说了吧！”

“当年朕登基不久，根基未稳，需要仰仗各位大臣；那时候朕明明只钟情与端宁皇后，却不得不让你的妹妹产下长子，为的就是让你们豫康王府与沐国公府安心；

再后来，端宁她因为难产，生下荣王便驾鹤西归，你们明明知道朕与她的感情之深；却在她身故还未满半年的时候，就逼着朕册立了当时的仪贵妃，也就是你的妹妹为皇后，那时你们可曾想过朕的心情？

再后来，荣王明明是个天生就多灾多难的孩子，可你们豫康王府与沐国公府却还是不肯放过他，朕没有办法，为了保住他，又匆匆册立了你妹妹的长子为太子……

这一路走下来，你们豫康王府是否太过欺人，你们豫康王府又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了？朕好歹还是这南荣的皇上……”

豫康王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当年他们的步步紧逼，竟然是今日豫康王府灭门的导火线；身子抖了几下，说道：“皇上……这些都是家父做的事，老臣当时不过还是个少不更事的青年……。”

“呵呵呵，你少不更事？豫康王，你岂能如此贬低自己呢？那沐国公府是如何一步步落入你豫康王府手中的，别人不知，难道朕还不知道吗？”

整个人愣在那里，最后却又说道：“可臣从来没有做过加害皇上的事情，臣更不曾要挟过皇上……”

“呵呵呵，你是不曾，但你也应该听说过前车之鉴；你更应该明白什么是未雨绸缪；虽说朕极为不喜欢你们豫康王府的所作所为，但是对与太子，朕还是满意的；

既然朕对他满意，想当然尔，朕绝对不会允许当年发生在朕身上的事情再次在太子身上发生，朕决不能让太子也成为你们豫康王府的傀儡……所以，你们必须消失！”

豫康王呆呆的坐在地上，没想到最后自己竟落得这般田地，最后又深深的对着武柘帝叩首，说道：“皇上，臣……知罪……但尚有一事想向皇上求情！”

武柘帝看着他，虽说这豫康王府并不是真的毫无罪责，但毕竟这次他也是借题发挥，总觉得有些亏欠他，低声说道：“有什么请求，你就说吧！凡是朕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老臣的女儿……玉翘，现在身在六皇子府上，请皇上一定要保全她的性命，她是无辜的，再说如今她已经怀有皇家的骨肉，请皇上一定要将她从六皇子府带出来……。”

“为何？她既然已经是六皇子妃，自然应该待在六皇子府上！”

“不，皇上，若是玉翘继续在那里带下去，臣只怕她的性命有忧！这是臣最后的请求，请皇上务必答应！”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臣……无话可说，臣只能说，六皇子他……并不像世人所看到的那样……。”

“呵呵呵，世人所看到的？呵呵呵，朕的儿子，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朕记下了。”

走出刑部大牢，身后只传来阵阵冷风夹杂着那句凄凉的：“臣，恭送皇上……。”

三日后，豫康王府百十口的人在午门被斩了首级，那一地的鲜血，似乎将临安城都染成了血红之色。

家家闭门闭户，生怕这些枉死的冤魂会绕道自家；跟有一些家中有幼子的，请来了护国寺的和尚超度亡灵。

武柘帝似乎也被这血染的江山累得身子匮乏，一病不起，而后太后出面，让护国寺做了一场空前盛大的法会，几乎南荣有名的和尚都被请来，超度亡灵的大悲咒足足念上了十天十夜……

就连临安城郊的小溪流中都飘满了祈福的河灯与那天上落下的孔明灯铺天盖地的变成了一片惨白的世界，本来已经是盛夏，但临安城内却总是让人觉得阴风阵阵，似乎总有人在叹息着，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玉翘被蒙在鼓里，还眼巴巴的盼望着风离骁能够救出她的父亲母亲，直到一次无意间听到打扫院落的婢女口不择言，才知道这世上已经再无豫康王府……

周身的血液都凝聚在大脑，而后却又往下身冲去，玉翘低着头，颤抖的手摸着已经被血水浸透的衣裙，凄烈的吼道：“不要，不要啊……。”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里里外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武柘帝早已派了御医前来，但似乎也对于这个尚未出世就多灾多难的孩子束手无策，黑白颠倒之间，就在众人的性子都已经被消磨殆尽的时候，里屋传来了最后一声惨叫……

可稳婆最后颤巍巍的抱出来的却是一具已经成型的男婴的尸身，孩子一落地就是个死婴……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

玉翘此时已经陷入昏迷，而风离骁一脸呆滞的看着那容貌甚至依稀还能看出来与自己很是相似的那团血肉，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慌乱之间，似乎看到了无数的冤魂站在这死婴的身后，惨白着脸，一脸阴笑的望着他……

“啊……”一声大叫，慌忙用手将死婴打落在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给我丢了……丢了……。”

稳婆不忍的说道：“六皇子，这小皇子毕竟是……”

“住口，住口，哪个是小皇子，这分明就是妖孽的化身，快将他给我丢了，不，不能这么简单，来人，将他给我烧了，烧了……。”

在场之人全都愣在当场，这是一个父亲对待孩子的态度吗？众人上前想要劝阻，却没料到六皇子风离骁又一挥手，退到一旁叫道：“滚，都给本皇子滚……把这个妖孽给我丢了……。”

众人摇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武柘帝听到六皇子府上的事情，摇着头说道：“造孽，造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来人，传朕的旨意，将小皇子厚葬了；另外将六皇子妃接进宫来，暂时先送到太后那里去调养身子。”

少卿听到这些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对玉翘感到神伤，如今她家破人亡，就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落空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这玉翘要怎么活？

豫康王府的事情似乎正在悄悄的消失在众人的眼中，但朝堂之上的诡异风向却让人捉摸不透，六皇子大义灭亲将豫康王府的罪证都公正的审判了，但是高座上那位却对他既没有过多的奖励，却也没有责难，这就让更多人看不懂了。

这一日，少卿接到宫中太后的传话，带着珠玉进了宫，人还未走进慈宁宫，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慈宁宫外来来回回的游荡着。

虽然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婆子伺候着，但是俨然身前之人似乎并不会在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了，就见她披头散发的抱着一只裹着金黄色小丝绒被的枕头，来来回回的走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笑着叫着：“宝宝乖，乖宝宝……娘亲喂奶奶……”

少卿驻足站在那里观望，几个丫鬟抬头，马上施礼说道：“荣王妃娘娘！”

“她……这是……。”

“回娘娘，六皇子妃自从醒过来知道小皇子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大吵大闹的在找小皇子，奴婢们没有办法，就拿了只枕头骗她，谁知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太后娘娘请了冷御医过来，说是六皇子妃伤心过度，得了忘忧之症……。”

“可还能医治？”

“这……怕是难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六皇子妃什么都不剩下了，恐怕以后的日子都要这般……度过了！”

虽说玉翘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但是今日看到她落得如此的田地，心中仍是不免唏嘘不忍，闭上了眼，哽咽着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就好好照顾她……”

“是，太后娘娘已经吩咐过了！”

人已经走出去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又看了看玉翘，低声问道：“出事之后，六皇子可曾来看过六皇子妃？”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位年纪稍长的嬷嬷说道：“回荣王妃，六皇子诸事繁忙，还不曾……来看过皇子妃！”

“诸事繁忙？依本妃看，他是做贼心虚吧！”朔望哼了几声，转身走了。

身后的女子都看向那疯疯癫癫的女人，都说世事无常，以前眼前这位玉翘郡主曾经是南荣女子的骄傲，更有女将军的一些称呼；可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自己变成了痴傻之人。

而那位荣王妃，从小就是傻子，却偏偏得到老天爷的眷顾，一朝清醒过来，就变成了皇上、太后眼前的红人，更是荣王的心尖尖，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相信命运。

少卿走了进去，看着太后皱着眉头，少卿低声说道：“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听到她的声音，太后似乎才将脸上的愁云惨淡淡化了一些，招着手说道：“少卿啊，过来，给哀家揉揉头，哀家这头啊，这几天一直在疼……。”

少卿走上前去，伸出双手轻轻的按压这太后头上的穴道，轻声说道：“太后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心事……最近哀家的烦心事还少吗？就这一个六皇子妃，就够哀家头痛的了；你说说，这六皇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两次孩子落在他府上，却没有一个能活着生下来的？”

少卿又帮太后捶捶肩，低声说道：“是六皇子妃吵到了太后休息吗？”

“可不是，荣王妃，您是不知道，这六皇子妃白天还好说，弄个枕头让她抱着，也还算安稳，可到了夜里总是鬼哭狼嚎的，扰得太后根本就睡不下，这不，这几日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了。”

少卿抬头，又看到在慈宁宫门前游荡的玉翘，轻声问道：“那太后何不将六皇子妃交还给六皇子？”

“你以为哀家不想？但是皇上亲自恳求哀家，说是当日已经答应豫康王，不会再让六皇子妃回到六皇子的府上去了，具体为什么，哀家也闹不清楚，只知道这件事真是让哀家头痛。”

少卿抬头又听到几声傻兮兮的笑声，低下头说道：“那为何不将她送到晨曦宫？毕竟是宸贵妃自家的儿媳妇……。”

“对啊，太后娘娘，要不奴婢这就去把宸贵妃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