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送钟（1/2）

老夫人手上的茶杯微微一颤；看着四周射向她的视线，马上低下头，有些愤恨的说道：“巧巧，还不自己掌嘴？难不成是真的要枉顾家法不成？”

巧巧看向四周，马上吱呀一声咧开嘴哭道：“老爷，你看看大小姐，她一进门就苛责巧巧，她就算不心疼巧巧，可毕竟巧巧肚子里面的可是咱们绾家的骨肉，更是她的弟弟，老爷……。”

绾邱鹤想要说话，但是抬眼看着对自己冷若冰霜的大女儿，突然之间心生畏惧；有些烦躁的说道：“少卿也是为了相府的名声，你一个妾室怎么这么不懂事？她没让下人动手，已经是对你的宽待，你就自己好好掌嘴便是！”

巧巧一副憋屈的模样，最后恨恨的抬起手，轻轻的刮了自己两个耳光，少卿看在眼中，倒是没有过分的再次刁难。

眼见着满园的宾客临门，绾邱鹤说不出的高兴；他自然知道有许多人是冲着荣王而来，那又如何……如今荣王可是他的掌门女婿……

门口传来脚步声，风影拉扯着少堂冲了进来，急切的叫道：“爷，开饭了吗？”

风离痕对于风影的不按理由出牌早已习以为常，轻声说道：“三少爷未到，又岂能开席？”

少堂微微低头，轻声说道：“父亲，孩儿来迟了，望父亲莫怪！”

巧巧趁机嚷道：“三少爷，今日是老爷的寿辰，不知道你为老爷准备了什么贺礼？”

少堂面色红润，捉襟见肘的说道：“父亲，孩儿从太学来的匆忙……。”

“珠玉，去把本妃与三少爷为绾丞相准备的寿礼送上来，免得一些爱小之人贪得无厌的站在这里不停的张望，失了咱们相府的面子！”

珠玉精神抖擞的对着外面喊道：“清荷清蓉……”

门口两个俏丫头应声说道：“哎，荣王妃与三少的贺礼在此，请老爷过目……。”

眼见着外面推上来一个高高的大木箱子，众人都翘首以盼，少卿挥挥手说道：“绾丞相，这可是稀世珍宝，据说南荣也没有一个，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一个叫做南洋的地方为你花重金购得的，你可一定要笑纳！”

绾邱鹤捋着胡须，似乎很是得意；频频点头，少卿抬手，那巨大的箱子被人打开，上面的大铁锁应声落地，箱子刚被拉开，里面就传来一声悠远浑厚的低沉声音：“铛……”。

绾邱鹤吓了一跳，却又很快恢复平常，抬头看过去，有些发晕的问道：“这是，这是什么？”

“这是南洋的大钟，据说每过一个时辰，就会发出一声闷响，这声音能传出去许久……。”

绾邱鹤马上笑着站起身，众人也跟着围了上去，叹为观止的看着那高大的钟表，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绾丞相，好福气啊！你这一双儿女对你可真是孝顺到了家啊……”

“是啊！绾丞相，你看看，这是多么稀奇的物件啊，难道荣王妃由此孝心！”

众说纷纭，绾邱鹤涨足了面子，得意的捋着胡须说道：“少卿啊！为何如此铺张浪费，真是让为父的心难安啊！”

少卿撇着嘴说道：“绾丞相不必挂怀！”

巧巧看着，咬着嘴唇，眼见着绾邱鹤对绾少堂投来的目光充满的希冀与怜爱，一时有些着急，眼珠转了几下，马上叫道：“老爷……这，这寿诞之日却送来这东西，虽说是稀世珍宝，可这……这实在是不吉利啊！”

“哦？此话怎讲？”

“老爷……寿诞送钟，送终啊！”

众人都愣在那里，绾邱鹤气得身子一抖，转眼恶狠狠的瞪着少堂，少卿却拍案而去，指着巧巧大声喝斥道：“来人，将这个煽风点火，胡言乱语的下贱姨娘给本妃押下去……”

“老爷，你可要为巧巧做主啊！大小姐这是要害死我啊！”

“放肆……咳咳咳，本王的爱妃岂会对你一个区区的贱妇下加害之手；你……本来这是卿卿与少堂费尽千辛万苦为丞相求来的宝贝，可到了你口中，竟然成了诅咒的不吉利的东西，你简直就是罪该万死！咳咳咳！”

少卿着急的转身拍着风离痕的后背，低声说道：“王爷，你不要再过操心，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别心急！”

“卿卿，本王见不得有人诬陷你，咳咳丞相，你……你这家中怎么什么时候都有兴风作浪之人啊！”

“荣王，这件事是绾某的家事，还请你……”

“丞相此话怎讲？难道本王不是你相府的女婿？卿卿不是本王的荣王妃？”

少卿起身看着绾邱鹤，一字一句的说道：“丞相，这送终的话不是本妃说的，是你那一心一意宠爱的四姨娘所说……至于这大钟的真正用意，无非是因为它形状圆润，象征着一家团圆和睦的意思，本妃与少堂的用心，难道丞相就一点也没看出来？若是如此，那这相府是不是也不曾真心欢迎过本妃与三少爷呢？”

众人又转身看看那立在地上，上方圆润的好似朝阳的大钟，一些老官员捋着胡须说道：“丞相，依老夫看，荣王妃的孝心可见一斑；这分明是象征着团圆阖家欢乐的祥瑞之兆；怎么到了你府上四姨娘的口中，竟变得如此粗鄙不入流呢？若真是如此，荣王妃又何必大费周章，千里迢迢的把这东西拿来送给你呢？”

绾邱鹤老脸一红，马上笑着说道：“周大人所言甚是，老夫这位姨娘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倒是让各位看了笑话了。”

“来人呢，把四姨娘带下去，不成体统，让她到后院去面壁思过！”

“老爷~”

“下去，难道还要在此丢人现眼？”

绾邱鹤毫不留情的甩脸，巧巧噤若寒蝉的退了下去，眼神却又狠狠瞪了少卿几眼。

眼看着四姨娘退了下去，少卿起身招呼着说道：“少堂，到大姐身边来；最近你都比较忙，咱们两个人也没时间聚聚，今日正好三娘也在，咱们好好聊聊！”

老夫人却一把拦住少堂，转身说道：“没规没矩，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吗？一个相府的庶子，怎可与荣王坐在一桌？”

少卿脸上的微笑慢慢转淡，坐在那里看着老夫人，荣王却开口说道：“老夫人想必是年纪大了，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三夫人已经不是当初相府的妾室，现在她可是相府的当家主母，这么说来，少堂虽不若卿卿那般尊贵，却也无疑是相府的嫡子才对；老夫人不让少堂与本王坐在一起，难不成是不想承认少堂身为相府传人的身份；亦或者说是……老夫人还痴心妄想着有某个人能接替少堂，成为相府的继承人？”

老夫人被戳中心中所想，脸色有些难掩的窘迫，皱着眉头说道：“王爷，老身只是就事论事；不管如意现在是什么身份，那以前少堂就是庶子，老身怎可让一个身份低下的……。”

“老夫人，若是少堂这位嫡子都是身份低下之人，那少卿敢问……你这什么都不是的一介老妇，身份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你……放肆，我还是这家的主母，我还是你的祖母……。”

“主母？老夫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若是家中老太爷还活着，那老夫人自然是绾家的主母；只可惜他老人家早已仙游多年，听说还是被老夫人气得郁郁而终……呵呵呵，他老人家都不在了，如今绾家的当家人是绾丞相，那这当家主母，理应是我三娘这个续弦的夫人才对吧？再说……祖母？这个词，少卿怎么觉得甚为刺耳？犹记得当日某人对少卿与三娘少堂大肆打压的时候，可是说过，她可不是我这回鹘贱种的祖母……。”

“咳咳咳，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不敢，少卿一向懂得敬老尊贤，这可是连太后娘娘都盛赞的美德！”

唇枪舌战的几句话，让下面的诸位都举着筷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却有一切个平日喜欢嚼舌根子的官家贵妇开始交头接耳，低声呻吟着说道：“我就听闻这相府的老夫人经常欺压绾家这位大小姐与那位三夫人，看看吧！风水轮流转，而今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荣王妃，这都是报应，现世报！”

老夫人气得筷子掉落在桌上，少卿抬眸说道：“嬷嬷，看来老夫人真是年纪大了，身子竟然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我看不如你们几位就先扶她回房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跟三娘少堂照应就好了。”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身后的两位嬷嬷却不假思索的一人搀着一边，像是强硬的将老夫人搀扶了下去，老夫人咒骂道：“你这毒妇，你如此欺师灭祖，我倒要看看你死后有何脸面去见绾家的列祖列宗！”

少卿淡然的坐在那里，筷子上夹了一块口水鸡，细心的将上面的辣椒挑掉，放在风离痕的碗中，眼神未有丝毫波动，轻声说道：“我看老夫人还是先想想，自己如何死后去见老太爷吧……说不定，已经在地下长眠多年的老太爷一见到你，就会气得掉头就跑呢！”

“少卿，死者为大，不可开口轻慢了你祖父！”

“是，是少卿唐突了；祖父莫怪才是！”

“绾少卿，你闭嘴，老身看是你死后才没脸去见老太爷吧！”

风离痕将酒杯放下，抬眼睨目，低声说道：“老夫人，卿卿是本王的人，生同衾死同穴；她就是死，也是我风家的人，要见的也是我风家的列祖列宗；本王看着，风家的诸位祖先对卿卿是十分的满意，至于卿卿与本王老死之后的事情，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

双眼一黑，差点撞在自家大门上，荣王这是明摆着对她发出警告，若是再敢造次，恐怕她自己的小命……。

马上识相的闭上了嘴，少卿瞥眼看了一眼风离痕，这腹黑的家伙，就是死也要拖着自己，可是想起那句生同衾死同穴，心中一阵甜蜜，就算对风家的其他人还有芥蒂，但是对于风离痕，她只愿与他长相厮守。

绾邱鹤这个主人半句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被人带下去，对于少卿更是有了一丝忌惮，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少卿转身，很是凉薄的端起酒杯，轻声说道：“今日是丞相的寿辰，本妃在这里敬丞相一杯，祝你龟鹤延年，常青不老！”

噗，身后的桌上传来一声不小的喷水声，少卿警告的瞪了一眼风影，风影马上低下头，虽说龟鹤延年也是意欲长寿的意思，可是怎么从王妃口中说出，就好像变了味的馊食，那感觉就好像是在笑着对丞相说：祝你千年王八万年龟……总之，让人只想捧腹……

少堂的指尖也略微抖了一下，马上低头喝酒。下面的各位却好像没听出这变味的话语，也是纷纷举杯，对绾邱鹤祝贺。

不知今日为何，少卿似乎心中有无数的愁思，一杯接一杯的黄汤下肚，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有了酩酊醉意，风离痕将她靠在自己怀中，抬头说道：“丞相，今日卿卿已经有了醉意，不置可否方便，让卿卿与本王今夜留宿在相府？”

绾邱鹤闻听，马上开口说道：“好，这自然是好！”

说完已经笑脸对着三夫人说道：“如意，还不吩咐下去！”

“乳娘，你去办吧！三夫人毕竟是相府的夫人，这种事不必劳烦她……。”

风离痕自顾自的安排下去，如意三夫人马上感激的看着荣王；都说荣王对大小姐百依百顺，看样子岂止是这样？

王爷简直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程度，因着大小姐对自己与少堂的偏爱，连带着荣王也对她充满了敬意！

感激的红了眼角，少堂偷偷在一旁握住母亲的手腕，大姐为她们所做的一切，她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说来好笑，这明明就是少卿的娘家，可她回来却还要睡客房，这若是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看着乳娘已经进门，知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风离痕起身将已经醉倒的少卿抱起来，这可吓坏了其他人，绾邱鹤马上斥责道：“少堂，还不快将你大姐接过来，荣王身子娇贵，怎可让他抱着你大姐？”

“丞相是何用意？难道是在贬低本王？卿卿是本王的爱妻，我怎可假他人之手，将她送入房中？”

“不是，下官不是这意思，只是少卿喝醉了酒，身子难免比平常更重一些，我是怕……。”

“怎么？相爷是在评论本王的爱妃身材不好？”

“……，……”一旁的风影与少堂同时嘴角抽搐，这也是醉了……这种话他堂堂一个王爷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还身材？除了你自己，谁还知道你老婆身材好不好啊？

绾邱鹤聪明的选择了缄默其口，默不作声的一路跟在风离痕身后，看着他慢悠悠且略带喘息的将少卿抱回客房。

转身看了一眼绾邱鹤，皱眉问道：“丞相还有事？”

“不，没……那，那我让如意吩咐下去，给少卿被一些醒酒汤来……。”

“……也好，只是，丞相，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三夫人是夫人，不是你府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鬟，更不是那些只懂得哄你开心的姬妾，望你好自为之！”

绾邱鹤头顶一阵冷飕飕的，只觉得这句话与其是在劝告，不如说是在警告更来的贴切。转身还未走出几步，就看到三夫人如意已经带着两个丫鬟向这边走来，看到绾邱鹤时，淡漠的俯身：“老爷！”

“你来做什么？”

“刚刚妾身命下人给荣王妃备了醒酒汤，特意送来，这孩子身子底子不好，喝了大酒，必然是会伤胃的，妾身来看看她……荣王一个男人，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绾邱鹤张了张嘴，最后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也好……也好……。”

如意侧身经过，绾邱鹤又支支吾吾的说道：“如意，老爷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委屈了；老爷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至于少堂，你放心，就算巧巧生下男丁，少堂也还是绾家的长子嫡孙，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如意凄苦的撇撇嘴角，低声疏离的说道：“谢老爷！”

“……那，那个……你跟少卿一向亲近，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话，她都不会听了；但你，你说的话，少卿还是听的，你……你就多在她面前提提老爷我的好，让她……让她记得，无论如何，她是我绾邱鹤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