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2/2)
“平身,哈哈哈!”渚郁狂傲的大笑起来,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核人。
“你们说的是谁?”暮千雨打断渚郁的笑声,问道。
刘衡起身,弓着身朝暮千雨抱拳道:“二皇子,咱们说的是那宁采臣……”
暮千雨一听到“宁采臣”三个字,忙打断刘衡的话,似是没听清的复问道:“你刚才说的谁?宁采臣?”
“是的二皇子。”刘衡卑恭的说。
“怎么,暮兄认识他?”渚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讶异。
“化成灰我都认识他!”暮千雨说得咬牙切齿。
“呃?听暮兄的语气,好似恨他入骨啊。”
“岂止是恨他入骨?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然后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阮伊箬只觉得背脊丝丝的发寒,当下腹诽道:不是吧?用不着这么狠吧?不就打得你变熊猫,差点让你鼻梁断掉而已,姑娘我都极大度的不和你计较你的长相问题了,你至于这么歹毒吗?
“哈哈,不过暮兄怕是没机会将他千刀万剐了。”
“为何?”
“因为他此刻应该已化作灰烬。”渚郁邪肆的说。
“是吗?”暮千雨顿了顿,继续道:“我怎么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
哈哈,还是你比较了解我,我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死,我要是死了,谁来收拾你们这些坏家伙?
“不知是何事让暮兄如此恨他?”
“唉,如今我们已结成盟友,告诉你也无妨!”
当下,暮千雨便将他在大燕的糗事一一道来,末了还恨恨的说道:“哼,迟早我要率日暮百万铁骑踏平大燕,将那逍遥王踩在脚下,让宁采臣跪在我的身边,舔我的脚趾头!”
呕!阮伊箬只觉得一阵恶心,若不是定力好,怕是已从屋檐上摔下来。
“那宁采臣这么厉害?暮兄武功高强,当时又护卫重重,竟然能伤了你?”
“哼,谁能想到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和亲使节?我当时只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哪容他这么嚣张?最可恨的是那逍遥王!那文景帝偏爱逍遥王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原本我们想着借由这次事件,让文景帝割让几个城池来保他,却没想到那逍遥王在大殿上一番言语,逼得木铎出手伤了他,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传闻那逍遥王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何以有这样的手段?”渚郁疑惑的问。
想着那日在大殿上,那一闪而逝的讥笑,暮千雨十分肯定的说:“在我想来,那逍遥王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嗯,厉害,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如今这逍遥王是不是韬光养晦倒不是我在意的事,当下应该再派人去泰州将渚晗搜出来,确定他真的死了,才能绝掉后患。”渚郁阴毒的说。
“郁王是不相信我国国师的技艺么?他所研制的蛊毒,当今天下无人能及。”暮千雨隐隐有些不满,顿了顿,续道:“只要你确定那渚晗中了‘失魂香’,就断没有活命的道理!你应该派人去查查那宁采臣到底有没有死才是真的,他敢只身前来,必然是有些实力的。”
“原本派出去的杀手没一个回来,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能成功,但自那宁采臣拿了太子令牌来楚京寻刘将军一道去取千年蚌珠,我便知道他们终是得手了的。”渚郁思索了半晌,道:“只是那宁采臣,根本没人和他正面交手过,当真有你说的那般有能力吗?”
“当时在罗浮广场,他游走在我的卫队之间,却没人能碰到他一片衣角,你自个想想,他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在一场大火之中!”暮千雨轻蔑的说。
刘衡立马讨好的道:“殿下放心,天亮了我亲自率兵全城搜索,就算他宁采臣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切,就凭你?等我拿到珠子,我定要大摇大摆的从你面前走出城!
“如此甚好,那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天亮了本王就进宫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逼老东西写下遗旨,然后……”渚郁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恶寒!竟是比我还恶毒啊!佩服佩服!阮伊箬自愧不如的点了点头。这渚郁既有了谋权篡位之心,看来我得想办法快些取到珠子。
“哈哈哈,当真是无毒不丈夫啊!暮某佩服佩服。”暮千雨当下抱拳调侃道。
“男子汉大丈夫,做大事理应不拘小节。”渚郁说着手附上几上茶杯,手掌压在杯口,五指凝力一捏,那茶杯便碎裂成几片。
刘衡起身欲上前收拾,被渚郁制止住。复坐回椅子上,面有豫色的道:“殿下,此事怕是使不得。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大楚百姓必定会起内乱,还有那厉王那也不好交待。何况皇上身体本就不好,就是撑也撑不了两年了,如今只要太子一死,那王位迟早都是你的。”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那父皇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得百姓拥戴,我那傻大哥竟也遗传了他这一点。”渚郁邪肆的哼了一声,道:“至于那厉王,仗着是父皇的亲弟弟,把本王压得死死的,如今朝堂之上就他敢和本王唱反调,哼,迟早本王要将他一道结果了!”
厉王?如此说来这人可信了?如此我便找他试上一试!只是,渚晗为何不让我托他去取珠子呢?
刘衡接过话头道:“殿下不如去皇上那将珠子诓过来,不就绝了后患了吗?”
渚郁一击掌,跳了起来,欣喜的说:“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呢?刘将军,你本是渚晗的盟军,今日特意将太子的事告诉了本王,及早选对阵营,实乃聪明之举!本王他日做了皇上,定不会亏待你的!”
刘衡喜形于色,赶忙起身拜道:“如此刘衡先谢过皇上!那太子优柔寡断,哪里有一丝做君王的风范?我这是为大楚的臣民,大楚的将来做打算呢。”
渚郁扶起刘衡道:“哈哈,好个大楚的将来!算你看得远!不然你迟早也是我对付的对象。”
“呵呵,你君臣二人也恭维完了,本皇子有话要说了。”暮千雨插嘴道。
渚郁二人看着暮千雨,等着他的下文。
“渚兄,多亏你的帮助,如今你这边的事也用不着我了,这粮草购及得也差不多了,明日便可装上船。再过两日,本皇子就要启程回日暮了,明年春日,积雪融化,我便率大军经由你这大楚国境,辗转攻打溯原,一举踏平大燕。”
渚郁抱拳道:“郁先预祝暮兄旗开得胜,在你站在大燕景和殿的高台之上时,还希望暮兄别忘了我们达成的协议,永世修好。”
暮千雨嘴角扯出一抹笑,道:“这是当然!那协议永世有效!”
这个渚郁还真是头猪!看着暮千雨笑得这么虚伪,也不可置信嘛!他朝大燕被攻陷,漫说你大楚,就连那从来没有野心的乌兹国也是不能幸免被吞噬的厄运的。
他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不如我现在就去搜寻那厉王府在什么地方,然后赶在渚郁的前面取得珠子,把渚晗救回来再说。这群坏东西,姑娘我今后有的是机会来收拾你们。
打定主意,说走就走。阮伊箬轻轻跳了下来,贴着墙壁到了中庭。突然想到德祥客栈被无辜烧死的那群人,阮伊箬又折了回去,寻到一排房子跟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确定里面没人后,便推开门跳了进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摸索到窗幔、床单、被子、幔帐等易燃物,全数扯了下来,抱到屋子门口,沿着屋基排成一长排,再寻来一只桐油灯,拔掉灯罩,将里面的桐油乱洒在本就易燃的物什上,掏出怀中火折子,打燃,丢到了布堆之上,不一会儿,火舌就蔓延到木结构的墙体上,因着桐油太少,火势虽不及德祥客栈大,但也称得上熊熊大火了。
阮伊箬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的笑容越牵越大。
“走水啦!王爷的院子走水啦!”远处有人见了火光大喊着,朝这边奔来。
阮伊箬飞快的跃出小院,寻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躲了起来,恰恰能瞥见那院中的一切。
这时那书房中的几人也听见喊声,一一跑了出来。
那渚郁大约是看见了那门口的助燃物,火大的喊道:“是谁干的?谁竟敢在我郁王爷的头上动土?”
暮千雨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道:“只怕就是你们说的被燃成灰烬的宁采臣的杰作吧?!”
宾果!阮伊箬躲在树上,窃喜不已。
等着暗卫们全都跑出来救火时,阮伊箬便隐在黑暗之中朝王府外遁去。远远的还听见身后传来的暴喝——
“宁采臣,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阮伊箬非常跳到了郁王府一丈高的后院院墙上,再以七百二十度的旋转安稳的着地,末了还做了个体操队员着地时的动作。
哼哼,暮千雨是吧?!明儿我再收拾你。现在我该去寻那厉王了,只是,没头没脑的,我该往哪边走呢?阮伊箬站在郁王府的后街上,左顾右盼着。
左右、右左、左右、左……。
不管了,往左!阮伊箬如是想着,施了轻功朝左掠去,跃了一段大路,她便跳到屋顶上。本着站得高看得远原则,想那厉王乃皇帝的亲弟弟,府院一定比寻常人的大,往大里寻就可以了。
如此寻了约莫半个时辰,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要等着天亮了问问路人时,当真让她瞧见一处比较大的青石砖高墙的院子,只是这里是府院的后门,根本无法分辨是不是厉王府。正想着绕到前面去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厉王府时,却听见院内传出一个中年男子凄厉的恸哭声,直叫人心里一阵泛酸。
“晗儿,你怎么就去了呢?叫我怎么对得起你的母妃?”
晗儿?母妃?恸哭的男人!莫非……
老天爷,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阮伊箬跳上墙头,看见三丈外,一桌摆满贡品的案几旁,一个白袍身影跪坐在地上,正在往一个火盆里放着纸钱。
唉!阮伊箬不由叹气。自古最悲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还好,面前这人只是空悲切一场而已。
“谁?”白影停止手上动作,厉声喝道,那眼睛在火光的映射下,发出两簇幽幽光芒,凌厉直至。
跳下院墙,正欲走上前,那白袍男人飞身直朝她掠来,那大手变掌成爪,抓向她的脖子。
阮伊箬纵身一跃,跃过他的头顶,朝前飞去。
男人见她轻松躲过,微一愣神,再次欺身上前。
这时,阮伊箬不想与他纠缠,遂掏出太子令牌,举到男人面前。
男人身形一顿,一把将令牌夺了过去,扑到火盆跟前,借着火光,仔细查探起来,竟是越看越激动。
“大叔,可否借一步说话?”阮伊箬淡淡开口。
“跟我来!”男人带着阮伊箬到了一间书房,顺势关了房门,燃了灯,请了阮伊箬坐下。
阮伊箬取掉蒙面的黑巾,问道:“你可是厉王?”
“正是老夫!这令牌你从何而来?”厉王迫不及待的问。
“如此我便是找对人了!”阮伊箬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道:“你老人家先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厉王听话的在旁边坐了下来,望着阮伊箬,焦急的等着她的下文。
这厉王不愧叫做厉王,光是他的脸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冒冷汗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他丑,而是因为他满脸的络腮胡,高挺的鼻梁让原本深邃的眼神看起来更加的深邃,那隐在胡子中的薄唇紧抿着,看起来很是严肃。若不是此刻对渚晗的担心让他的脸稍微看起来柔和一些,站在街上,特定会吓哭小孩子。
阮伊箬清了清喉咙,慢慢将所知道的一切道了出来,当然还有在郁王府听到的一切。
“渚郁!刘衡!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厉王说着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小几,茶杯茶壶、碎裂木片霎时铺了一地。
盛怒过后,厉王抚着令牌,眼中的凌厉之色早换着了能化水的温柔,“晗儿,还好你还活着。”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阮伊箬接着掏出渚晗的手谕道:“你在看看这个渚晗的手谕吧,否则我怕你会若刘衡那般以为我是拿了太子令牌来诓大楚王室的宝物的呢。”
厉王不接,悠悠的说:“姑娘,别把我和那刘衡相提并论!”
呃?!阮伊箬微微愣怔。
厉王淡笑道:“我老人家活了半辈子,这点都瞧不出来,那不是枉为人了?哪有练武男子的身子若你这般单薄的?而且你的面相过于柔和,你声音虽然经过伪装,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细柔,几点结合起来,也就能猜到了。”
阮伊箬听了这话,也笑道:“是晚辈过于浅薄了。只是王爷,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何渚晗不让我直接来找你呢?”
“唉。”厉王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他的母妃洛儿是我母妃的侄女,与我和皇兄是青梅竹马,我和皇兄同时喜欢上了她,但是洛儿喜欢的却是我,后来皇兄利用自己的皇权,硬是迫洛儿嫁给了他。后来我禁不住相思之苦,趁她去寺里进香的时候跑去和她相会。却在那一年,我办了一个贪官,斩了他的头,抄了他的家,没想到那人的孩子请了杀手跟踪我去了寺庙,洛儿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刀,那一刀刺中心脏。等我击毙杀手后,洛儿已经奄奄一息了。那年晗儿已经七岁了,他聪明伶俐,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心里都明白。皇兄虽是没怪我,可是晗儿却从此把我当作了仇人,再不肯叫我皇叔,更不要说来求我了。洛儿临终前嘴里直叫着‘晗儿’,我知道晗儿是她的牵挂。原本我以为晗儿真的去了,这下好了,他还活着,将来我去了也有脸见洛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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