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说谎（2/2）

“不，是我该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孟凡说，你想要见我，是有话想要对我说吗？”

禄子容看着苏晓，想要在这张精致的脸上找到一丝的言不由衷，却始终一无所获。依旧是那样沉静的表情，那样的心不在焉，平日里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苏晓，此刻让禄子容的心底一片冰凉，凉得彻骨。

那些曾经他以为可以为他绽放的温柔笑颜，如今荡然无存，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七年前并没有任何不同，依旧是那个会在路边放声哭泣，却记不住他名字的苏晓；那个看到行人、路灯会发呆，却险些把他独自落在了路边的苏晓，尽管禄子容心里千万个不甘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的事实。

事实就是这个女人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都满了，虽然在别人眼里，她的心像是空着。禄子容从来不知道，温柔也是固执的一种，越是安静、不争，才越是坚硬、冰冷。

“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找个看看你的借口罢了。”也许是早晨泡的茶太浓，嗓子里尽堵着苦涩的味道。

“哦。”

“对不起，四年前的事，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你根本就不记得，又何来的‘欠’我。”

“我都记得。”苏晓坚定地抬起头，不再闪躲，像是往身体里注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那一晚，是我失手做了错事，然后我害怕了，我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才逃走的。”苏晓一字一句的诉说着，眼睛不曾离开过禄子容的，就像要看进他的心里，“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让承翰蒙羞，我不能让我爸妈因为我遭受指责。”

“所以，你选择了不顾我的死活，是吗？”

“对不起。”苏晓终于低下头，在禄子容看不见的地方发出一声叹息。

“对不起？那我回来的这些日子，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度日的？苏晓，是我低估你了，我从前不知道原来你的演技这么好？”禄子容强忍着从心口冲上的愤怒，一把锁住了苏晓的双手。一边狠狠地说着，一边逼着苏晓重新面对着自己。他用手指撬开了她的，逼迫着两人十指紧扣在一起，苏晓能感觉到自己的每根指头都在经受着酷刑，而此时禄子容纤长白净的手指正是严酷的刑具，偾张的情绪使得那双手骨节泛白且更加分明，白皙中甚至透着根根怒张的青筋。

苏晓忍着疼痛，倔强的抬起头，对上禄子容的双眼，这么近的距离，才让她看清那是一双不知疲累了多少个夜晚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旁布满了血丝，目光也比从前晦暗了几分，使得此时的愤怒里包裹着更多颓然与绝望的味道。

苏晓睁睁地望着那双眼，心里一阵酸楚，“对，我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我得守护我的名分。”

“怎么？知道真相是不是很残忍？可是你为什么要逼我？逼我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这个错，又逼我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辛辛辛苦苦守护的一切。”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溢出，苏晓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原来自己可以分裂成两个模样，心里的挣扎不需要时间的消化，瞬间就可以转化成尖锐的力量，言语锋利如刀，划伤的何止是禄子容？苏晓用这把刀将今天与过往生生划开，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她能看见禄子容瞳孔里的自己，而那个疯狂的倒影在渐渐模糊、消失，直到消失在禄子容的生命里。

苏晓忽然笑了，还带着刚才流的眼泪，笑意冷然。

禄子容在这抹陌生的笑容里，流失了所有的力气，默默地放开那双交握的手，刚才被怒火点燃的灼热也从双眸中褪去，剩下一片木然，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她想，他们之间，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