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山（1/2）

第二天醒来时，张孟凡已经出门开会去了，偌大的房子里，剩下苏晓一个人，此时正依着落地窗站着。此处的高尔夫球场因为建在k市少有的高地上而闻名，张孟凡的别墅正踞在这高地的最高处，苏晓从卧室的窗户远远的就能看到从城市林立的高楼后缓缓升出的太阳。可惜这入了冬的清晨的阳光并不温暖，周身还缠绕着天色未央时带来的寒雾，拖着橙红色的光线，氤氲中照亮着城市的一角。

昨晚的苏晓睡得并不踏实，那个血色的梦魇再次来袭，梦魇中，还加入了方静的身影，男人的脸依旧无法辨认，那张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脸，最终带着狰狞的、苦涩的笑容，转身在浓雾中消失了踪迹。苏晓开始怀疑，怀疑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禄子容，然而梦中的自己却又发出了决然否定的声音。

头疼欲裂的苏晓，重新回到床上，把方才在地板上沾染了凉气的脚，捂回到被子里，只是被褥也在她呆望着日出时，早已失去了温度，徒留一片冰凉的柔软，任苏晓漫无目的的摸索、摩擦着。这是苏晓自幼就有的习惯，每夜入睡时，总喜欢用右手细细的揉捏被子的边沿，一寸一寸，吸取被褥上温凉的手感，反复动作，才可入睡。至今，一点儿都没变。

直到这无意义的动作被一阵手机铃声中断，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不曾记录的号码。

“喂，请问是苏小姐吗？”

“我是。”

“您好，我是james的助理linda。电话来是想通知您，三青山的实地考察我们已经安排就绪，根据上次跟大家确认过的时间，定在下周一一早出发，您这边有问题吗？”

“嗯。。。没有。”

“那太好了，稍后正式的通知以及需要准备的内容会发到您的手机和邮箱里，还请您帮忙回复确认。”

“好的，谢谢。”

现实世界的问候来得时机正好，只是这现实世界与禄子容也是千丝万缕连着的，就像个抽不出丝、剥不落茧的生命与物质的交缠体，让苏晓这“不见不闻”的三流逃避手法顿时失效了。

而苏晓也不是个会在半路上做逃兵的人，心一横，决定把三青山的项目坚持到结束，就不再与禄子容扯上半点瓜葛。

想到这儿，苏晓即刻起床，为三青山的考察做起了准备。

出发的那天，张孟凡因为要去临省参加一个重要的项目落成仪式，便一早把苏晓送到了集合的地点，自己则由司机载着去了外地，说好第二天再赶上山与大家汇合。集合的地点就选在嘉凡楼下的咖啡店里，苏晓到的时候，禄子容、顾琳、萧凯都已经到了。跟大家示意之后，苏晓选择了一个靠门口的位子落座。

禄子容在远处望着苏晓，一周了，一周没见的她似乎更瘦了，眼窝陷下，脸色苍白，全身被衣物裹得密不透风，更让唯一露出的手腕显得分外的细弱。门口时常有人出入，冷风一阵阵的吹得她皱着眉、发着抖，也不曾见她想要挪进来半分。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关系吗？禄子容这一次显然不再那么自信的以为张孟凡和苏晓只是演戏而已了，在一次次被拒绝之后，禄子容脑子里的记忆与线索混乱交织，虚实交叠，让人看不真切。

辗转6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三青镇，大家简单的在镇上用过午餐又再次向山上进发。此时早就下了高速，眼前全是蜿蜒的山路，兜转着向上盘行，鲜少出门的苏晓紧紧地拉着窗上的扶手，随着车辆的盘旋上升，全身的肌肉和筋骨都揪紧在了一块，好在行过半程，苏晓对司机的车技越加信任，便终于放下心情欣赏起了山里的风景。

刚入冬季，山里树木还未完全变色，气温却比城市更加清冷，空气里布满水气，路边的花草树木，也都因为水气的沾染显得颜色浓郁无比，花瓣上沾着彩，树叶上浮着绿，看得苏晓恨不得停车下来好好描绘几幅林间的景色。

山路并不长，却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在一段稍微平缓的路段，树丛间出现一个突兀的木牌“嘉凡项目临时营地”，随后，司机把车驶进木牌对面的岔路，经过一段石子铺成的山道，终于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颠簸了太长时间的苏晓，迫不及待的下车，舒展自己的四肢，和脾肺。却被忽如其来的冰凉空气呛了满口，不住咳嗽起来。正想着怕是要被大家取笑的时候，从身后伸出一条薰衣草色的羊绒围巾，松松软软地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回头就看着那张好看的脸毫无表情的冲着她的颈子看着，“山里空气太凉，就买了备着，你倒是受用。”一时呆滞的苏晓，任由着禄子容把围巾系好，直到他抬眼对上自己时，来不及躲避的苏晓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拒绝，快速的拉拢一下围巾，走了出去。

大家随着带头的james，沿着空地旁的陡斜小径一路向下，在小径的尽头，居然是一片开阔的景象，大片平坦的草地镶嵌在这离山巅不远的地方，着实让人称奇，草地的一面连接着山体，一面是峭壁和山谷。靠近山边的不远处，长着两三幢矮矮的房子，茅草铺成平缓厚重的斜屋顶，墙上像是用泥土糊成的，青灰的颜色，中间还混着干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