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萧萧风起 第六节（1/2）

“鹰哥，去给阿妈拿些水来。”善雅故意支开了儿子。

“汗王。你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夫妻的缘分了，虽然我不舍儿子，但是我更不舍你啊。”说着，泪水再次流下。萧晖一手握着善雅的手，一手抚摸着她的脸，“等解了毒，我们一起回月牙城，再也不分开了。”

“汗王，我的身体，我最懂。这毒就是冲着我们母子来的，可怜阿达嫂成了毒药的引子，就是为了引我上钩的。这毒万万不能用常用的解毒草药来解，反而会加剧了毒性的发作。想来，这是多么恶毒的人啊。今后，你和鹰哥的周遭也会是如此凶险，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啊。”善雅断断续续的说着。

“汗王，鹰哥是个善良、勇敢的孩子，他随你回汗都之后，请护他周全。月牙城内是旋涡的中心，若是他做了什么让您恼怒，或是其他危险的事情，请您看在我的份上，宽恕他吧。”

“别说这些，你是要和我们一起走的，我们的儿子得你自己教养啊。”萧晖艰难的说着，强忍的泪水憋得自己喉咙很疼、很疼。

“答应我吧，汗王。”善雅祈求着。

“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萧晖从怀里拿出一只暖白色的和田玉手镯，摩挲着戴在善雅的手上。“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启程后哄你开心的，你现在戴上就得坚持住，等着图朗把解药找回来。”

善雅把萧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阿娘，水来了。”鹰哥端着黑陶碗跑了进来，水不断的洒出来。可是，不论他怎么唤阿娘，阿娘都没有一丝反应。鹰哥瞬间冲着萧晖怒喊，“都是你，就是你，你没出现之前，我和阿娘都是好好的。可是现在，阿娘她，啊……”鹰哥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善雅的身上嚎啕大哭。

萧晖唤了巫医师进来，巫医师号了号善雅的脉象后。跪下来，禀报：“主人，夫人此毒来的甚为凶猛，放血疗法只能缓解一时。一个时辰内，若还无解药，怕是……”。萧晖虽久经沙场，但是十年未见的女人就这样刚刚重逢就要分开，心里也很是难过，挥了挥手，让巫医师出去了。他想善雅也希望他们三人共度这最后的时光。半个时辰后，巫医师再次检查了善雅的身体，脉象更虚弱。萧晖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如若善雅走了，他定要以最为残酷的手段报这杀妻之仇。

鹰哥听得懂父亲和巫医师的对话，也知道母亲是被人毒害至此，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想到之前自己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阿娘，可看着阿娘一步步的走远，自己连拉她一把的能力都没有，心底越发的恨。他打开阿娘傍晚为他收拾的包裹，从里面拿出那把匕首，就往帐外走。

“回来。”萧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鹰哥停下了脚步，“我要去找敌人。”他带着哭腔说着。

“你知道他是谁么，他们有几个人？怎么找，找到了怎么办？你以为仅凭一把匕首就能制服得了敌人？”萧晖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止住了鹰哥的心思。

是啊，虽说阿颜部很小，但是再往东十余里就是山林，敌人若是趁着夜色进了山，就犹如大海里捞针，更是难上加难。到底还是个孩子，听了父亲的话，鹰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鹰哥，我的好孩子。有父亲在，定不会让这贼人逍遥法外。别忘了，你是阿娘的男子汉，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勇敢，更要保持冷静，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有准确的判断，而这才是成为北漠真正英雄应该具备的条件。”萧晖拉起了坐在地上的鹰哥，拥入怀里。他何尝不和鹰哥一样悲痛，可是作为父亲，作为北漠的汗王，能够掌握他的行踪与意图，并迅速果断的向善雅下毒的人，绝非等闲之辈。种种迹象都表面，北漠的皇权之争才刚刚开始。他现在唯有做的，就是更好的保护鹰哥，肃清朝野。

北漠的太阳和往常一样逐渐从山后面露出头来，不会因为一位母亲的离开而消失。阿颜部和往常一样，老人们早起煮饭，年轻人三三两两的准备出发放牧。昨夜发生的下毒事件已被萧晖派人隔绝了消息的传播。鹰哥醒来的时候，善雅已经不见了。他急忙冲出帐外，却被父亲的一名随从拦了下来。

“我要找阿娘，把阿娘还给我。”鹰哥撕扯着随从的衣袖大喊到。

“少主人，主人吩咐等您醒了就去小后山找他，他在那里等您。”随从并未理会鹰哥的无礼，恭敬的转述着萧晖的命令。

鹰哥迅速的跑向小后山，边跑边喊着阿娘，他真的以为天神开眼，阿娘已经好了，正在山后采药等着他呢。可是到了后山，他看到了用木柴堆砌的火架，阿娘安详的躺在上面。以前，部落里有人去世，就会被这样放在火架上。北漠的老人们信奉火神，认为只有把死后的自己奉献给火神，就能为家人带来幸福和安康。可是现在轮到他的阿娘了，他却无法接受阿娘就这样化为灰烬。鹰哥耗尽着自己所有的力气一步步的走向火架，腿向灌了铅似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钻着心的疼。终于走到了阿娘的身边，鹰哥跪下来，以最高的礼仪跪拜着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却没有哭，从昨夜母亲中毒开始，到冲动、盲目的要去报仇，到后来父亲的一番话，再到现在亲眼看到火架上母亲的遗体，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或者说他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换不回阿娘的生命。

“鹰哥，我的孩子，过来吧。有件事你需要知道。”萧晖对着跪拜完的儿子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