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章 击碎瓶颈(1/2)
初春的夜,蛮荒寂寥的济宁山脊正在暗夜中静静沉睡着,峰回路转,宁静的山川背后流着一条湍急生机的溪流,傍溪流而建的,正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第一客栈—金鞭溪客栈。
此刻正值深夜,客栈却是一派香繁热闹。
因为就在早春的这一晚,溪流终于解冻了。
老板娘和杂干正沿袭着历代的传统,欢天喜地的围在水车旁,把酒敬财神。
大红大紫的绸缎被系在客栈的每一檐每一角,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开春的喜悦。
“小红,阿白,粟喜,粟欢,”站在祭坛最前方的紫衫女子眉间带笑,把众人的名字都叫到了,“还有今天没到的赖皮酒鬼。”紫衫女子一说到这,众人一齐大笑开来。
女子正了正腔,把手中酒杯举过头顶,大声喊到,“财神保佑,金溪水好、人好、揽客不绝,财源滚滚!”
“咕…咕…”
“好!”众人欢呼。
一波一波的觥筹欢闹几乎盖没了这微小而急促的叫声,但紫衫女子却敏锐地放下了酒杯,抬起手来,一支精巧的鸽鹊便停在她的手上。
莎莉差点没憋住笑,手指轻轻抚了抚灵鸽的毛,正要抬手取下信笺,一转眼却意识到不对。
鸽子身上长着赤红色的尾羽,这不是雷奕奔的鸽子,这分明是虹墨砚的!
墨砚这时候找她,会是什么紧急的事?
鸽子又冲她鸣叫两声,那灵性的眼睛滴溜滴溜快速转着似透露着焦急的神色。她面色一僵,抬手从信笺中抖出信件。
看完信,不顾众人诧异的疑问和眼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间过的极攸长缓慢,墨砚在偏阁中住了下来。
清早运起步法在阁门看她的治疗,晌午夙下处理案牍卷宗,晚上…他才能去接近她。
因为身体虚空孱弱,她睡的极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机警敏锐。
站在阁门口听见她平静安宁的呼吸响起,墨砚才脚步极轻的走进房内。
床上的她包裹在厚重的蚕被下,只有脸颊露在外面,透着病态的红。她的呼吸有些迟缓,轻轻的翻了个身,身上的蚕被缠坨着滑在了一边。
他见状心中却甍有些紧张,走上去把被子盖回她身上,又细致的掖了掖。
她显得有些不适,身体轻轻扭动着,一条手臂在活动中露出了被角。
墨砚轻轻的扯起被子,想包住她不安分的手,却在看见她白藕一般柔和的手臂上那一排排细小肿胀的针孔时,再也无法动弹。
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才发现她已经瘦成这样,他的手掌甚至可以包裹住她的手腕,于是他仿佛又看到了这多天来她每个早晨都要经受的痛苦…
下一秒他已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放下她的手腕,离开了房间。
不久,偏阁的烛火轻悄的亮了起来,墨砚坐在烛台边,手中执笔。
和她的关系他心知肚明,她早已成为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存在。
尽管不知多少次悸动他都告诉自己,她只是他最好的战友,最好的朋友。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呢,他还没意识到,她已经变成了他的贤内助。
唯一最明白他的喜好,执剑的他其实最爱执笔,写尽山川,画尽世凡。在他耳边轻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替他擦去长剑上的鲜血,系上绣着春江花月的香囊。
唯一最体谅他的不忍,头顶山川的他深陷武林觥筹暗算的泥沼,冲向死亡的志士,为利益攻权殒命的商人,都一个个殒没在他的眼前。于是他淡漠了死亡,拔剑白回剑红,只有她一直在说,“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如今让这样依靠她的他亲眼目睹她的衰弱与惨淡…让他觉得残忍。
而他虹墨砚,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会促使她的自殇。
而离开她呢,他又怎会舍得,留她一人面对沉重的病痛。
墨砚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句:望你代替我,在她身边。
夜色阑珊,玉蟾宫中喜色一片。两个憩步亭之间,宫人的花亭,领班紫玉正运着轻功踩着莲步轻踏于湖间,把彩棍插进河泥中,再系上五色的绸缎。
寒池中艳色渐明,紫玉喜形于色,这才回到岸上,轻作了个揖才对岸上站立许久的紫衫女子说:“紫云剑主,准备的差不多了。”
娉婷而立的女子笑着颔颔头,对着孩童般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倒是挺懂事。”
紫玉脸上确实没有一丝畏缩,“宫主对待我们这些奴婢就像家姐一样,只要是为她好,我做什么都行。”
女子再次笑了出来,自言般说:“那这就去请你们宫主去吧。”说罢向宫殿深处走去。
含露阁内,佳人捧着尚带余温的药碗正看着窗外的夜色,天色暗的沉闷,她也不知正想着什么。
忽然,远传传来的一阵清郎的笑声却惹的她猛然回神。
“哈哈…蓝泠儿这是干什么呢?”
她扯开眉笑了,“莎莉。”这未见人先闻声,还能不在宫人的带领下在她玉蟾宫乱窜的,除了墨砚,也只有这莎莉了。
紫衫少女此时已一拂短摆侠裙坐在了她边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嗯,脸色灰白,果真如虹墨砚所说,这丫头病重了!
想到这,莎莉的脑袋都有些混,不由得担心起她的身体来。
这小妮子最善自忍,也许上一秒还难受的目眩,这一秒就能强装着与她娓娓相谈。
“怎么样啊?怎么病了?”
漪泠捏捏她的手,目色柔和,“我没事的莎莉。”
莎莉却心中暗恼,把剑墨公子急成那样,还在这强颜欢笑。
若不是她这样被叫来,她什么时候能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莎莉许久未吭声。
漪泠轻挑了挑眉,“莎莉,这是气了吗?”
莎莉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她又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
莎莉笑的讪讪,“最气的不是我,是墨砚。”
她猛的沉默了
“嗯?”莎莉用单音节哼着,示意她给个解释。
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让虹公子急的都把她这么大的钉子(古代电灯泡的意思,榫卯结构中间用钉子可分开)都拉进了局里。
“我…”
“嗯?”
“这。”
须臾莎莉也不再追问了,佳人眼角压抑的无奈难言已经太过明显。
“好了,为了庆祝你大病初愈,咱们到寒池去吧!”
漪泠顿时有些怔,寒池,宫人的庭院,这是什么情况?
“好了好了快走吧!你也该活动活动了!”
知道漪泠没法拒绝,莎莉拉起她,半扶半抱着就往门外跑。
“诶…莎莉,我都没换鞋。”
莎莉停下来往她脚上一看,果真是匆忙套上的木履。
不过哪真需要她自己走,前有她莎莉后有他墨砚呢…
“无碍的走吧!”
“莎…”漪泠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就已被拉出门外了。
偏阁,少年刚放下久持的笔,正准备起身。
一神色匆匆的宫人就进来通报,“墨砚少侠,宫主到寒池去了。”
他顿时剑眉一挑,寒池…玉蟾宫寒气最重的地方。
“谁许她去的?”他声线猛的一高,莎莉怎样如此莽撞居然放她下床!
“这…这…”宫人霎时期期艾艾…
这令人心焦的空荡,阁内已经没了少年的影子。
看着空无一人的眼前,宫人大获全释般的耸了耸肩,骗墨砚少侠,这真是苦差事。
初春寒冷的夙夜,玉蟾栈道上狂奔着一道身影。
他三步化两步,两步并一步正迈着疾风般的速度。
他好像什么都没想,就只是狂奔着去寻那傻到极致的姑娘。
不想那宫人诡异的期艾,不想那敏慧的姑娘怎会自愿拖着病躯去那寒冷之地。
可怜入这陷阱,不知是福是祸。
夜越深了。
少年苍茫的脚步在遥遥望到她单薄的身形时就已经僵住了。
寒冷的湖风盘缠在他的鼻间,叫他剧烈的呼吸干涩无比,心肺寒凉。
而她已站在湖岸边,正背对着他,凉白的月光浅显照透她的罗裙,窈窕曼妙。
可他更多注意到的是萦绕在她周身的寒气,而就在这样的寒气之下,她竟还在往寒气更浓的湖边缘探。
他当真动了怒气,“漪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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