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章 余若不傻（1/2）

随着一声巨响，竹门应声倒下，他喘着虚浮急促的气冲进屋里。

她就倒在竹床下的寒冷阴影里，月光寒冷的隐郁笼罩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她只剩一半的身体被凄清到刺眼的月光映照着，还在不断的颤抖蜷缩。

出于医者本心，窦子义立刻摆上了药箱

下一秒，却有一道厉风猛地刮起他的袖袍，针包药瓶齐齐摔落，只剩一片残垣。

窦子义刹时动都动弹不得…

床上的少年踞在竹床深深的一角，怀中紧紧抱着的是虚弱到透明一般的女子。

他就如护着一盏雪夜游人的暖灯一般护着她，不让这残喘摇曳的虚明受到一丝寒冷的侵蚀。

他抱着她，就像饥寒交迫的游人，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墨砚死握住她折磨着自己的手，她的身子颤粟的像雨季的筛糠，瘫软的指缝间跳跃着身体里滚动流窜的裂寒。

窦子义依旧怔着，那是约摸半载前，一年一度的七侠会义。他们依旧约定着一起成练一套功法。

这次是沈萧砜出的功法，百草谷多得是换药的旅人留下的秘典。见过闻过的沈谷主自会斟掂收下，但其中也有常踞深谷的萧砜没见过的秘传。

比如须臾步。

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行的极缓极慢，为求一株百草谷深处的绝草，递给他一捆卷轴，破败不堪，后半页甚至被毒虫侵蚀殆尽。

谁都没想到能得到这一套甚至凌驾于《踏雪寻梅》之上的轻步法。也没想到这步法古语的精巧难驭。

得到步法半载左右，余若除去他分心的炼药时工，他才不过能轻驭半刻，甚至会跌落吃泥，多有他无法探勘的篇章。

却没想到墨砚，已经大成了。

他辗转间已经反扣住她不断抖动着的手腕，精干的指骨死命按压着她躁动最甚的筋脉—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去给她加压。

她却依旧沉默到死寂，他的手指逐渐变的苍白乏力，却还是没有松开紧绷到泛白的怀抱。

他害怕…害怕一团清雾一样的她难道真的会在他的怀中消至虚无。

不…绝不可能

他开始大声的呼唤她“漪泠…漪泠…你一定要撑住。”

那呼唤雷声般提高着，“漪泠…！”

求求你，为自己着想些。

电光火石间，他敏锐感觉到他们紧紧交缠的指骨间，她微小到虚无的回握。

他猛地咧开嘴笑了，她在努力着，他的心声，她听到了…

猛地催动内力，他大口大口的猛烈喘息着，暖红色真气不断在他手指间屯积。

他聚起真气，猛地按压住她的筋脉，她平淡到慑人的秀眉猛的皱了起来。

亲自她体内寒气的巨大冲击让他一惊，积聚全身的真气去镇压这股寒流，抚慰她千疮百孔的心脉。

他的心痛到百蚁蚕食。

这时候，却有一股寒流无法抑制，转瞬竟黑影般蔓延上他的心脉。

“可恶。”他下意识要躲，可内力之下是有性命之忧的她…

于是他忍着彻骨的寒意，再次聚起真气，任那股寒流沿着他的心脉，向心口探去。

那一刻他已经无暇去想，真气至阳的人接触寒性真气，将会有多么致命。

夜将尽，他与她内力的冲击让她身上不断滞郁出寒流凝结的水汽，氤氲了不死不休般的他。

窦子义拨开这笼纱雾时，墨砚将头歪在了漪泠身上，扭曲的身子却依旧持着抱住她的臂膀

他的嘴角有干涸的猩红血迹，而她睡得也极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