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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雪山 (六)云呢喃溪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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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随便看、做些好吃的或是画些幼稚的叶子就可以很开心,只要没事儿便不出门。现代文明发展的一个方向,就是为了人们躲在家里不出门提供各种条件,想来我出生在这个时代,也算生逢其时。但在山里不出门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简陋的小家里什么也没有,我现在也知道光背着个骑行包跑出来玩儿没有那么洒脱了。手里仅有的一本薄书看了无数遍、再也看不进去的时候,我只得出门了。

几天的时间里,我跟随云戈徒步踏勘了附近的山峰、河流、道场和远方那些邮票般梦幻的小村庄,走过那些土质细腻的草坡,蹚过很多浅浅的溪流,上过几座巨石堆砌的山岗。我晒得黑黑的,索性不再戴帽子,任由阳光把额头烤得焦干。

“考学辛苦了那么久,在这里好好过几天放松的日子吧。在这里没人逼你做什么,你也不用逼自己做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就什么也不干。不管什么事,差不多就行。”清早,云戈拎了一桶水回来,在屋门口的阳光里笑吟吟地对我说。

我努力地回想原野上的粗朴的生活,寻找跟城市生活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在这初夏的终南山中,我很快地找回了“洁净”的老标准。这里难得洗澡,最多偶尔跑到谭水边忍着冰凉冲冲头发,平日里只要脸干净就是干净了。除此以外马虎对付的还有食物,比如刚摘下来的黄瓜。在田间地头,看着干净就算干净,黄瓜摘下来,冲一冲,没有泥了就能入口,西红柿那样的东西连冲都不用,牵起衣角来象征性地蹭两下就能吃。后来,洗澡和洗菜都变得越来越麻烦和细致,人们越来越害怕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因为看不见,永远没人知道怎样才算洗干净了,于是所有的人永无休止地洗下去。

早上,在菜地里干完活儿之后,我沿着草坡跑到大汗淋漓,张开双臂吹吹温暖的山风,露水干了以后,我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对旁边跟我一样只有脸上干净的云戈说:“好像不洗澡也没事儿,晾干就行了。”

“所谓‘干净’本来就是人的一种感觉而已。洗澡就是这样,越洗越要洗,其实不洗也就不洗了,从没听说过谁因为不洗澡生病。”

“嗯,好像真是的。”

“我刚到美国的时候住过大杂院,有很多国家的留学生,我很仔细观察过洗澡这件事儿,很好玩儿的。”

“怎么好玩儿了?”

“有些人每天洗两次,每次几分钟;有些人几天洗一次,一次一小时。洗得快的普遍是欧美人,他们不认识搓澡巾,所谓洗澡就是冲一冲;洗得慢的多是亚洲人,特别是中国北方人,都会用搓澡巾的,韩国人和日本人也比较讲究搓澡。他们要花很长时间把自己从头到尾搓一遍,直到什么也搓不出来。后来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亚洲人和欧美人都认为对方卫生习惯很不好、很脏。”

“怎么讲?”

“每天洗两次的认为几天洗一次的人很脏,几天洗一次的认为每天洗两次但是不搓澡的更脏。他们说每天洗两次澡还不搓,就是每天把身上的泥和死皮泡起来两次再干巴回去,还跟我打赌,说那些从来不搓的人如果搓一遍,掉下来的脏东西准能堵了下水道……”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尖着嗓子嚷道,“我好不容易习惯不洗澡了,你说得我身上都痒痒了。”

云戈大笑,像小时候在草地上和在白子哥哥家的小地毯上那样,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来,做了几个舒展的动作,然后侧过脸来低头看着我:“仔细想想,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其实大家都挺脏的。所以说,很多事情其实真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感觉而已。只要你自己觉得没事儿,怎么洗都行,不洗也没关系。人怎么都能死,但肯定脏不死。”

他说着又重新躺在阳光照耀下的草坡上,用手枕着头,语气里带着幸福:“好好享受当小埋汰孩儿的感觉吧!小时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不是都好好的。”

想了想,云戈说得没错。小时候,在我们的原野上,大半的情况下吃的水都要肩扛手提,洗澡着实奢侈,大部分人十天半月也未必洗一回,可是那时候谁也没什么感觉。如今洗来洗去,只是因为有了条件,习惯了,可我们却把习惯当做了正确,仿佛不这样就错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人活着真是处处陷阱,一不小心就犯傻,自己就给自己洗脑。云戈,你要是不说,我都想不到,其实天天洗两回澡真挺矫情的,什么干不干净的,也真就是自己那点儿感觉。特别是城里人洗澡都要用热水器,大多数人真不知道那玩意儿里面有多脏……而且,就算真的能把身体洗干净,人类的肠道里装的东西能洗吗?那东西不是最脏……”

云戈在我耳边“咯咯”地笑着,幸灾乐祸了一会儿,然后换上带着某种感悟的口气说道:“我们就是地球上的普通生命体,我们不那么圣洁,没必要总觉得自己被周围玷污了。整天拼命洗澡,嫌弃自己的身体,嫌弃自己身处的环境,何必呢?随便洗洗,差不多就行了。”

“好吧。”我点点头,“我试试看能不能不洗澡也没感觉。不洗澡可以,但还得没感觉这个可有点儿难度……有没有感觉可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你自己当然说了算。”云戈十分肯定地说,“你的感觉,当然是自己说了算。”

我琢磨了一会儿,没明白。

不久我又找到第二个老标准——饥饿。这当然不是因为饥荒,而是在一个没有任何包装食品和便利店的地方,开饭之前挨饿很正常。小时候糖果、饼干之类的零食只有进城才能买到,我们泡在废屋里的时候,除了黄瓜和西红柿以外很少有什么可以带在身上的食物,我经常在回家的路上感到饥肠辘辘。因为经常如此,饥饿的感觉也就很普通了。山居生活和小时候差不多,每天只有一顿热水加干粮和一顿没油水儿的野菜煮面条,像在城里那般饿了随时吃一点儿根本不可能,于是我每天总有两次撑得肚儿圆圆,又要饿上两次。这里讲究不了按时定量,讲究不了荤素搭配,只要整体上不挨饿,其他的,只得“差不多就行”。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皮实,其实,城市里的舒适生活还是把我变得挑剔了。

我很快注意到云戈不停地强调的一句话:差不多就行。无论什么事情,他总是说着这句“差不多就行”。

正如云戈所说,住山者有着与城里人完全不同的时间观念,钟表在这里是完全用不到的东西。看看日头到了中天,差不多饿了就吃午饭;看看日头西坠就要老老实实回家,因为山中没有城里的热岛效应,太阳下山温度会马上降低,很快就变得寒冷。这里不需要那么精确的时间计量,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看看日头,自己觉得差不多就行。

钟表的发明对人类来说当然是好事儿,可是等到分针和秒针被发明出来以后,精确计时就成了人类把自己往死里逼的方式之一。这几年我生活的城市已经开始出现堵车了,我经常在清早的公交车上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焦虑地计算会不会迟到,那时候心里是多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来到山中,终于可以跳脱出人类文明对时间的死规定,不用再被精确到分秒的时间追得像只慌慌张张朝前蹿的兔子,可是面对完全的自由,我却又不知所措地想要钻回原来的套子里,肚子饿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想一下到没到吃饭的时间。

最后云戈哭笑不得地再次向我强调:“吃不吃饭取决于饿不饿,不是到没到时间。看看日头,觉得饿了,差不多就行。”

在我逐渐习惯不洗澡、挨饿和“差不多就行”的过程里,天慢慢热了,周围的草丛里果然开始遍布云戈所说的双翅目带刺吸式口器的小型昆虫,也就是蚊子。白天尚能忍受,到了夜晚,蚊子在耳边的嗡嗡声像是不断俯冲下来的小型轰炸机,我把睡袋裹得紧紧的,用衬衫蒙住头脸,可还是有蚊子能咬到我。“嗡嗡”的声音响着响着,不响了,接着耳边的某个地方开始有些轻微的刺痒。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唤醒一根神经调动起手来,一巴掌拍在觉得痒的地方,觉得一定是打到蚊子了,可过一会儿轰炸机的声音又开始了。偶尔一巴掌打到自己脸上,感觉拍到了一个很小很软的东西,接着一抿,搓出一小块儿泥来,便是真的打到蚊子了。于是一边继续睡着,一边在心里得意和兴奋。

入了盛夏,我开始极度地无聊。周围新鲜的地方都已经去过,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几十遍。我想多花些时间锻炼,却实在没有云戈发动机般的身体带来的源源不断的体力。

一个清晨,简单吃过东西之后,云戈带着我出发了。

“无聊了吧?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他神秘地说。

“什么地方啊?”

“跟我走就行了,有些远。”

我顺从地跟着他,沿着一条小径走出了我熟悉的范围,走上了一条陌生的山路。为了节省体力,一路上我一直没怎么说话,唯有不知疲倦的云戈一边走一边轻松地吹着口哨。走出了坡地,小路一直带着我们盘绕下行,慢慢地,眼前的地貌和植被都变得不同,最终我们到达了一个狭窄的深谷。

谷地被四周高而陡峭的山峰围拢着,日光稀薄,周天幽暗,空气湿润寒凉。风退驻在谷地外面的阳光里,粗壮的巨木与灌木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这里富含腐殖质的松软泥土。我听到淙淙的溪流的声音,嗅到溪水从石缝中带出的凉气,却找不到溪水的踪影。谷中水汽蒸腾,盘桓萦绕在半山高的地方,聚结成流溢的云雾,散开了又聚拢,聚拢了又散开,被高高的山峰收束着,在我们的头顶淡淡地呢喃。

这里安静而隐秘,虫鸟嘶鸣毫无可闻,我踏入深草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无数伶俐的小虫儿惊慌失措地四下飞跳的样子。这里只有植物与来自植物的声音和气味,像一首没有唱词的湿润的弦乐,在群山的合拢中低低地浮动。

前方没有路了,云戈带着我极小心地走下一个陡坡,终于见到了谷底的溪水。河道很深也很宽,水看上去冷得彻骨,流得急急的,极为清澈,我们站在高高的岸上可以看到河道中从大地深处生长出来的巨石和无数美丽的彩色小石头。

“我们从这座桥过去。”云戈指着脚下,对我说。

我瞠目结舌。

河道上架着一根直挺挺的圆木,黑色的树身近乎炭化,龟裂的树皮一块儿一块儿地翘着,仿佛随时会掉落下去,树干上有一线贯穿,十分光滑,大约是足迹打磨所致。圆木下面水流急促,不断地冲撞着河道与乱石,溅起的水雾弥漫着将树身打得湿透,又被河道上方横生的枝桠与无穷细叶遮蔽着,盘桓着无法散去。虽然这树干有至少四、五十厘米的直径,我也不能想象这算是一座桥。

“这……怎么过去啊?”我问。

“走过去啊。”云戈说着,脱下自己的鞋袜拿在手里,“鞋底太厚了,脚上就没有感觉,掌握不好平衡。要光脚才好走。”

他没等我搭话就踏上圆木,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我紧张地在他身后注视着。河道大约有四、五米深,七、八米宽,水流湍急,水势却不大,至多没到我的膝盖处,只是四下里乱石遍布。掉下去未必会送了性命,可总归不是闹着玩儿的。云戈似乎没太当回事儿,很坚定地一直朝前走,我忍不住地揣度前方到底有什么奇异的景色,导致他甘愿冒险走过这样一座孤桥。

云戈很快地走到了桥的另一头,他在裤腿上随便蹭了蹭脚底,穿上了鞋袜,然后挥手冲我大声喊道:“过来吧!”

我站着没动。

我知道自己动不动就会玩儿些在别人眼里很发疯的游戏,可其实我只是很发疯地去玩儿一些十分安全的游戏,比如蹦极,只要傻一点儿有胆子跳就可以了,压根就出不了什么事儿。我只想感受一下刺激,并不想真的去冒险。而走过这座桥,看上去并不像我蹦极之后拿着勇敢者证书去跟小牧和杨简行吹嘘的时候那么拉风,却是真正地有些风险的。

我半天没反应,云戈的声音又隔着水雾和溪流的淙淙声传了过来:“小狼,没事儿的。别犹豫,越想越没胆子。闭上眼睛,过来就过来了。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都挺虎的……”

我恨恨地笑了,心想自己的儿时糗事都被他捏在手里,示弱大约不聪明。我很快地脱下鞋和袜子,小心地迈上了圆木。

轻轻试探,原来这圆木架设得十分稳固。我放下心来,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到了脚上。一阵湿冷顺着脚底瞬间传递到了我的小腿和膝盖,阴森森的,似乎连骨腔里的骨髓都霎时冷了下来,接着透过脚底迟钝的皮肤,我感到了老树皮的粗糙与坚硬。自从发明了鞋子之后,大约人类就难得再用脚底去感受什么,光脚踏在粗树皮上的感觉很是奇特,但走过几步之后我就没了细细感受的心情。我脚下的湿冷不再那么阴森,而我已经飞一般地悬空在了河道上方。

我停了下来,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水不知为什么流淌得比刚才看到的快得多,水底的乱石仿佛在微微地蠕动,这圆木似乎也没有我刚刚感觉到的那样纹丝不动,它像摇篮一般地轻轻晃了起来,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快速地向一侧倒去。

“小狼,别低头,抬起头来看着我。”云戈对我大声喊道。

我立刻抬头来,稳住身体,重新抖擞精神,盯着云戈,又开始挪动脚步。

“对!就这样,看着我,稳住脚步,没事儿的……”云戈不断地喊道。

我用脚底细细地感觉,逐个寻找最稳妥的落脚点,一步一步迈向前方。眼看渐渐靠近了,云戈向我张开双臂。我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最后的几步走得一步比一步凌乱,但终于还是在失去平衡前冲到了终点,跳下圆木,像被箭矢射下的大雁般跌落到云戈的怀抱里。

“看,怎么样?我就说没事儿吧?”云戈很高兴,“快把袜子和鞋穿上。”

我稳了稳心神,站直了身体,学着云戈的样子在裤腿上蹭了蹭有些潮湿的脚底,嵌在脚底皮肤上的碎屑纷纷掉落了下去,接着很快地穿上袜子和鞋。再回头看的时候,溪水依然欢快,不复凶险,那根不过十几米长的圆木看上去也很普通。

我长出了一口气,马上感觉到了兴奋,迫不及待地问道:“这边有什么?小飞象和独角兽吗?还有多远?”

云戈却有些迷糊了:“没什么啊……树啊……”

我有些不解:“那我们费这么大劲过桥干什么?”

云戈也很不解:“不干什么,就过桥啊……那你想干什么啊?”

“你说的好玩儿的就是过桥?”我瞪大了眼睛。

“是啊,一会儿我们还得从那儿原路回去。”

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恼火,哭笑不得之际,云戈竟然很认真地说:“你一会儿再过这桥就容易了。”

“你说要带我去看一个好玩儿的,我以为什么新鲜东西呢,弄了半天就一座桥?”

“这是独木桥,正儿八经的独木桥,十分罕见的。”

“那又怎么样?”

“你说过想走一下独木桥。”

“我说过?”

“你小时候说的……”

“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你太小了。”

“我小的时候你不是也一样小。”

“我比你记性好。”

“好吧,赖给你。”我又无奈又好笑。

我们在附近转了转,果然像云戈说的,前方无非还是树,我们很快又回到了桥边。我看着云戈,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回去。”他很干脆地说,脱下鞋袜,迈上独木桥,很从容地走了过去。接着穿好鞋袜,对我挥了挥手:“过来吧,就像刚才那样走。”

我脱下鞋袜,好不容易热乎过来的脚又踏上了湿冷粗糙的树干。这次果然比上次容易得多了,我觉得自己似乎几步就走到了对岸。我跳下圆木,扶着云戈的手臂,站稳了,想要把鞋袜穿上。

“等等。”云戈伸手拦住了我,兴致勃勃地问,“想不想再来回走一次?”

我有些发傻地看着他,他又重复了一遍:“再来一次吧。”

我点了点头。他高兴地又一次脱下鞋袜走了过去,等着我,我兴奋地跳上圆木,快步走了过去。之后他先行折返,然后看着我几乎有点小跑地冲到了圆木尽头。

我们一起把鞋袜穿好,我回头看看那座桥:“哈!独木桥!”

云戈带着我朝着来路向回走,边走边取笑我:“看,我就说你虎吧!换了正常点儿的女孩子,肯定我怎么哄都不会上当,结果我几句话你走了两个来回……幸好没有真的掉下去……”

我们回去的第二天,山中下起了大雨。没有风,雨直直地落下来,天空变得模糊,带着水泥般仓惶的枪灰色,远处的景物很快地不大看得清楚了。雨水迅速汇聚,就着地势四下奔流,远处的崖壁上飞溅下好几条过雨瀑布,悬挂在朦胧的绿色山体上,如三千丈白发。半日之后雨势转小,草坡上从四面八方刮来了微微的风,吹得那些细如牛毛的雨滴如雾般地四下漂移。

几日之后,雨仍未住。我把桌子挪到窗口,靠在上面。凉丝丝的雨雾不断地从窗子里飘进来,落在我的睫毛、眼眉和脸颊的绒毛上,痒痒的。我有些惋惜与不甘:“我马上要走了,不知道临走之前还能不能放晴、看到星星了。”

“顺其自然吧。”云戈答着。

我们已经花了两天时间出山买好了车票,我直接回家,云戈打算去往方向完全相反的另外一个地方。绵密的细雨已经很小甚至很零星了,但并未停止。临行前的几日里无事可做,我一直看着窗外,期待浮云会像我小时候吹开粗瓷碗里的热豆浆上漂浮着的泡沫一般地散开,露出它遮挡着的温润的星光。

我离开的前一天,雨已经完全地停了,可天空的颜色依然像一堵阴郁的水泥墙。入夜之后,我只好死了心,不甘地睡下了。后半夜,门外传来了云戈的声音:“小狼,想不想起来看星星?”

“看星星?”我迷迷糊糊地问。

“天晴了。”他贴近门口小声地说。屋子很小,他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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