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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雪山 (三)独自奋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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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一个决定,一切立刻都不一样了。

我心里长了草一般,魂不守舍地听完了接下来的几场音乐会,兴奋的杨简行帮我做了些计划,我便匆匆地回了家。下了火车,在慢吞吞的公交车上,我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想要马上开始复习。到家之后,扔下背包,喝了杯水,立刻开始整理资料。

几天以内,我的生活又回到了高考和考研时的状态,我用各种办法强迫自己兴奋起来,兴奋过后心中也有些畏惧,有些一错神的片刻里,也后悔自己居然要把经历过两次的痛苦过程再重复一遍,还是为了一件比高考和考研更没把握的事情。我一会儿觉得充满信心,一会儿又忍不住地觉得自己在发疯。高考和考研的时候,以为那就是地狱,现在回想起来那会儿生活里只有考试这一件事,并且我的起居有人照顾得很好,还有在一起吃苦用功、互相鼓励的伙伴。而现在,我独自一人,还有自己的班级和课程,还要照常备课和讲课。不过一两个月,我开始感到疲惫。

一夜之后,我收拾起书本,呆坐在书桌前,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睡得着,似乎还有些孤单和不知所措。我很怀念云戈在身边的日子,多么希望他此刻就在我旁边的房间里,温暖的灯光正从他的门缝底下透出来。我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只要简单地知道身边有一个亲人就足够了。窗外的冻雨正不断地坠落下来,在这城市即将醒来的时刻,深夜寂静得像一块儿冰。

我编辑了一条信息,简单地向云戈告知我的状况,可手指放在发送键上却按不下去。或许我不该用这种事情打扰他,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过了很久,我取消了发送,决定还是认真,合上书本就好好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只要看到第一缕阳光,我马上又会振奋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天放晴了,一朵朵轻云从楼外裁成条的窄窄的蓝天里飘过。我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看了看手机,里面有一条云戈发来的短信。

“你现在住的地方人越来越多,也杂,不安全,搬回白子哥哥家的旧屋吧,你肯定还怀念你的白房子。我跟裴家阿姨说过了,她还给老邻居打了电话拜托他们照顾你。那里是单位家属院,安全些,家里有空房子还要到外面付租金也不值得。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照顾好你自己。”

不知道云戈是怎么知道小区里的状况的。如今的大学生们手头上宽松了很多,许多人特别是情侣和考研的学生选择在外租房居住,小区离几所学校都很近,很快热闹了起来,租金也跟着水涨船高。我觉得云戈说得对,马上开始收拾东西、打包行李,准备搬家。

我在这里住了四年,虽然时间不短,也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家里有那么多东西。我着实不记得云戈、阿妈或是我,除了食物以外还买过这么多七零八碎的东西,可真的收拾起来,果真就有那么多东西。当年我们搬家来时用过的纸箱被云戈拆开了捆在一起放在了阳台上,如今刚好都用上了。我把那些纸箱又一个个地粘起来,花了几天时间把大部分再也用不到的东西分别送给了新搬来的左邻右舍,剩下的用纸箱装了起来。

如今这屋子,就像当初我们搬进来之前那样空空荡荡。我想起我跟白子哥哥和云戈第一次到这里来打扫,我们大声地交谈与说笑,声音不断地穿过空无一物的前厅。我认真地擦着破旧的窗户,第一次见到了楼下的瓦砾堆和荒草丛,还有那堵歪歪曲曲的矮墙。

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我去了白子哥哥家的旧屋。自从搬到出租屋后,我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如今这里还是当年的样子,连一楼的窗户根底下堆着的杂物和盖着的雨毡都没有人动过,雨毡上依然有着陈年的折痕和未被扰动的尘垢。新建的漂亮阔气的小区再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杂物堆,但老旧的小区里这样的情景依然常见。有时候我不太明白,那些东西既然常年没人动,一定就是没用,没用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堆在这里。但固守在这里的老住户们都已经习惯了,没人去想这个问题。

我走进楼道,昏暗瞬间隔绝了外面的深秋,走上昏暗的楼梯,站在同样昏暗的楼梯间里,慢慢地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推开门,时光的尘埃坠落在我的睫毛上。我站在门口玄关处的阴影里,看着白子哥哥的房间,满室明媚,水波一般的光影依然在墙上晃动着,正如我当日离开时的样子。我曾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

我简单地把白子哥哥的房间打扫了一下,然后,特别认真地清扫了白子哥哥送给我的白房子,它依然像一张折纸般地精致。

搬家前的一天,我接到了郑一骏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搬家?”他很直接地问道。

“明天早上。”我答道,接着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云戈告诉我的。具体几点?我去帮你。”

“不用,没多少东西,我自己就行了。”

“胡闹,你自己怎么行,东西再少也是搬家。”

“真的不用。”

“什么不用,你不说,我就当早上八点,到时候了我就过去。”他说完挂上电话,我有点儿哭笑不得。郑一骏的性格跟白子哥哥很不一样,其实倒有些像云戈,特别是那副不由分说的口气。

第二天早上,郑一骏果真来了,我没多说什么,把他让进了屋里,用还没有打包的杯子简单地泡了一杯茶给他。我笑着说:“你看,我就说没有多少东西吧?我一个人足够了,其实你真的不用过来。”

“我是你哥……”他气汹汹地嚷了半句,接过茶杯,喝着,转头假装看着窗外。

我叹了口气,心中无奈。从前他一直低声下气地讨好我,是因为白子哥哥,可现在白子哥哥离开多年,他却还是非要跑过来看我不太友善的样子。我能明白那是为什么,有时候也会愧疚地想,换了是我,只怕做不到。

搬家的三轮车很快来了,郑一骏帮着我很快地把所有东西都放上了车。我看着车上了路,回身上楼拿过一点儿随身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这住了四年的家。出了小区大门,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像四年前搬家过来和一年前我送云戈离开的路上那样,枯叶不停地从我身边坠落到结着微霜的地面上。

到了白子哥哥家里,我带着郑一骏进了门。他指着白子哥哥的房门问我:“我记得那是裴丹青的房间,对吗?”

我点了点头。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进去,站在满屋荒芜的阳光里,茫然无措。我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他。良久,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听到声音,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努力地从某种情境中跳脱出来,转身看着我,利落地说:“下楼,肯定是东西到了。”

把东西都搬上来之后,我对他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帮忙。”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我:“你那么着急让我走吗?”

“没有啦。”我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连忙换了副口吻,“剩下的事情你真的帮不上忙了,都是很琐碎的活儿,我自己慢慢来就行,也不用很长时间。”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只转身打算离开。我顿时觉得十分愧疚与不忍。

“你等一下。”我说道,转身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子来,白色的,半本书那么大。

“这个给你。”我把盒子递给他。

盒子里是当年他送给白子哥哥的金笔。

“白子哥哥一直很喜欢,用了很多年,直到他离开的那天早上还在用。”我告诉郑一骏,“开始的时候我就说是我送给他的,后来,我告诉他实话了,我说那是你哥哥给你的。”

郑一骏接过了盒子,轻轻闭上眼睛,低下了头。他神色安静,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心中翻滚。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倏”地睁开眼睛,冲过来紧紧地抱了我一下:“小庭,谢谢你,真的。”片刻之后他松开手,转身慌慌张张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我坐了下来,逐个地打开那些箱子,把所有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收拾好,之后重新开始复习功课。晚上我还是睡在我的白房子里,我自己的床上,其他的时间在白子哥哥的书桌上伏案工作。我把白子哥哥的小地毯也带了回来,依着地板上的痕迹铺在原来的地方,时常在那里靠着床边。夜里我放下笔,伸个懒腰,会忽然察觉到原来这房子里这样安静。

我仔细地听着,仔细地甄别空气传递到皮肤上的每一次振动,角落中那些被扰动的回忆仿佛正在我身后慢慢浓郁起来。我想要怀念些什么,重温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我没有一丝伤感地只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又拿起了书。我没有时间感到什么,也没有时间为什么而叹息,只沿着原来的熬夜的习惯忙于新的事情。

新的生活一旦开始,过去的便过去了,我们的生命里有多少回忆就这样沉淀在了时间的深谷里。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降下来了,很快地,寒假到了,去北京之前,我必须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父母了。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大致地说明了情况。

“你决定了吗?”她在电话里问。

“嗯,决定了。”我很简短地回答。

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告诉我晚上回家,她会早些回去等着我。出乎意料的是,她给了我一个新的地址。

我按图索骥找到地方敲响门的时候,她正跟什么人打着电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着命令。我进了门,她用手指着一个房间,示意我到那里稍等,我便走了进去。沿途我大约打量了几眼,房子不算太大,水晶吊灯和大理石地面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看得出来装修得很精心。

我走近她指给我的房间、推开门的时候,愣了一瞬,忍不住站在了门口——这里跟我原来的房间一样大小,还是原来的家具,还在原来的位置,床上还有被褥但是整个地用一张拖地的旧被单盖了起来,光秃秃的书桌上什么也没有。客厅和餐厅里摆满了看上去十分高档的新家具,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旧家具,并且还要摆在原来的位置。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给我留一个房间,我明明再也不可能回来住了。

这里不是原来的样子,但我认识它,只是现在它像我不喜欢的那样干净而毫无细节,带着某种故居般的陌生。我甚至不觉得我跟这间屋子熟到可以坐在什么地方。我在门口站了片刻,走了进去,站在屋子中间四下打量,顺手打开衣柜,里面空空荡荡,充满了卫生球的味道。我马上关上衣柜,踱步走到了书架前。我以前的书有一些还在书架上,沿着书脊一本一本地看过去,回想里面的内容,很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几乎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好像越是小时候读的书就记得越清楚。

这些昔日陪伴了我的书籍令我感慨万分。从小到大我都记得,我妈给我买书一直特别大方,不管多贵的书,她从来没有说不行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根本不用我开口问她要。她从不买那些她认为俗气无聊的故事集或者杂志,不许我看漫画或是滑稽笑话之类的东西,中学生里风靡的琼瑶金庸也为她所不屑。她喜欢给我买知识性书籍,待到云戈不停地带给我、她发现我喜欢读之后,又不停地买很多世界名著给我。她在我的桌子上看到史老师送给我的《史记》之后,又开始给我买很多史书。她认为这些都是好书,看好书,就不会学得轻浮浅薄,不会年纪轻轻就不学习,只知道虚荣攀比和搞对象,满脑子对异性的虚妄幻想。

我一直觉得,在我们母女二人近三十年的明争暗斗里,这是她最失算的地方。她认为的那些好书,绝大部分她自己并没有看过,她并不知道这些书会教唆给我什么。这些书籍占据了我成年之前所有的阅读时间,虽然没有让我变成一个“只要有个男的对自己笑一下或者在肩膀上摸一把就激动万分”的轻薄女子,却把我变成了另外一种她同样不能接受、同样无法容忍的人。她以为所谓好书就是教人学乖的,或者仅仅把阅读所谓好书看做一种不会令人堕落的娱乐方式,我低着头长时间安静阅读的样子也令她错误地以为我正在变成一个软弱听话的人。可事实上,正是从这些书籍里,我知道了思想与主见的价值,知道了奋斗与反抗的意义,知道了在命运面前甘于雌伏者的结局会是多么可怕。

我叹了口气,既同情她,又为自己感到庆幸。我伸出手来,慢慢用指尖划过一排排的书脊,碰到一排深褐红色的书时,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首诗来。

远古的人们曾经赞颂的那些神明

古希腊人曾经崇拜的那些精灵

他们曾经出没在泉边、林中、湖边、山谷、溪畔……

而今都已杳然

在理性的信仰中他们已经不复存在

但心灵仍然需要一种语言

而今仍然是赫尔克利斯为我们创造奇迹

维纳斯把所有美的事物携来

……

很多细节我想不起来了,便把那一套讲述世界古代文明的铜版纸薄书逐个地抽出来寻找,可是找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我很清楚地记得这首诗在这套书某一本的封底,甚至还记得深褐红的颜色,记得倾斜的仿宋字体,记得书角上微微的破损处细细卷起来的塑封以及一次次试图抚平的痕迹。可一套书的所有分册明明都在这里,所有书的封底却都诡异地一个字也没有,唯独有我记忆中深褐红的颜色,那些字迹仿佛被什么咒语抹掉了一般。

我又翻遍了别的书,仍然没有找到那首诗,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茫然地站着,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妈打完电话叫了我,我们面对面地坐在了客厅里。上午的电话里我大约地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她,现在我又重复了一遍,等着她的表态。不过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并不在乎她的态度,哪怕她用最激烈的口吻反对,我也只会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然后回家继续复习。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只说了一句:“那你就去试试吧。”

她的态度让我反而做不出反应来。我们干巴巴地相对了片刻,她又开了口,不知道是想要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别扭的气氛,还是真的想要告诉我她的生活变化。

“你房间里的东西都给你原样留着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想留着,没乱扔。”

“嗯,谢谢。”

“我生意还不错,这房子新买的,想养老,狠狠花了笔钱装修。”

“那原来的房子呢?不是挺好的吗?好像还比这个大一些。”我说。

“给你爸了。”

我先是“嗯”了一声,接着疑惑起来:“‘给我爸了’是什么意思?你们不复婚了吗?”

“不复了。”她很利落地说道。

我哑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又看上什么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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