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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雪山 (二)在北京(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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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暑假杨简行就回来了,先是睡了一晚上觉,然后二话没说地把我拉到夜市上和几个我们以前常去的小吃店里,报仇般地狠吃了几天,终于缓了过来。

“哎呦喂——小庭,你可不知道,回家真是好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西游记》里的对吧?孙猴子说的吗?还是猪八戒?太有道理啦……”她心满意足地躺在我的床上,用手抚着胃,操着刚刚学会的京腔充满幸福地说道。

“没出息的家伙。”我笑着说了一句,把手里的药盒扔过去,“给你,健胃消食片!”

她伸出手来拿起药盒,眯着眼睛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又说道:“唉,还是自己的死党最好!小庭,我在北京的时候可想你做的好吃的啦!”

“光知道想好吃的,不想我吗?”

“想啊!当然想啦!”她嘻嘻哈哈地说,突然翻身爬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我,“小庭,要不你也去北京考博吧!读书真的好幸福。”

“别闹了。”我笑道,“就算我去北京了也没用,你们宿舍里又没有厨房,我还是不能给你做好吃的。”

“没有,我认真的,咱不闹,真的,去考吧。”她还是看着我。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她不满地大声嚷道。

“为什么去啊?”我问,“读博士有什么用?”

“谁告诉你读博士有用了?本来就没用。你以为读个博士你就变聪明了?告诉你,你没变得更蠢就不错了。为了找个好工作读博士还值得,你这种已经有工作的,读博士纯属瞎耽误工夫,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考试累得半死,上课累得半死,写论文累得半死。等过了三、四年,你混成了半死不拉活的博士回来的时候,你原来的同事靠着混资历、买论文,也都成了副教授和教授,有的说不定官都当上了。你呢?你就是个半死不拉活的二百五博士,想评个职称还得跟着晚生后辈挤破头,说不定还得低声下气地去求你当年的同事帮忙,因为他们都混进学术委员会了。”

我哑了半天,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专业一点儿说,饭后因为消化的需要,人体交感神经兴奋,副交感神经抑制,胃肠功能增强,心肺功能减弱,血液都集中到消化系统上,所以很多人会头晕犯困,有些人——比如你,搞不好就会智力下降,变成白痴。笨得过了头,引起迷走神经损伤,导致脑部缺氧,症状为说胡话……”

“哎、哎!”杨简行打断我,“小庭,不开玩笑,我说真的。”

“你不是说读博士一点儿用都没有吗?”

“谁告诉你读博士是因为有用啊?”她亲热地靠过来,使劲晃着我的肩膀,“读书真的好幸福,去吧去吧……真的,你要是去北京我一定开心死了,我在那儿谁都不认识,跟谁都吃不到一块儿去,那个叫‘豆汁’的玩意儿我死活喝不惯,烤鸭好吃可是太贵了……”

“拜托你正经一点儿好不好嘛!”我哭笑不得。

杨简行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看着我,认真地说:“小庭,读书真的很幸福。”

“我相信,不过我不想读。”

“为什么嘛?”她一脸的不满。

“我不是不喜欢读书,但我讨厌考试。没事儿的时候我自己随便翻翻书,随便想想问题,真觉得挺开心的。可是考试就要有标准,有标准就得背书,就要把很多自己不同意的东西当成真理,还得在卷子上答得像模像样的,我一把年纪了不想受这个气。从小到大我就在历史考试上吃亏,好不容易跳出来了,再跳回去,不犯傻么?”

“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我问你,考试让你答巴赫,你怎么答?是不是得扯上一大堆‘宗教性’之类的套话?”

“是啊,巴赫不就得这么答么?”

“没错,就得这么答,可是有几个人知道什么叫宗教性的?鹦鹉学舌罢了,很多人答了多少回巴赫了,连巴赫是天主教徒还是路德教徒都不知道。”

“巴赫是路德教徒……”杨简行小声嘀咕了一句。

“书上给我们讲一堆的‘宗教性’,慈悲、悲悯,听起来很伟大,可是书上从不会给我们讲慈悲的天主教徒和慈悲的路德教徒是怎么互相屠杀的;书上说古迪默尔死于圣巴托洛缪之夜的大屠杀,可它不会告诉你‘圣巴托洛缪之夜’是怎么回事儿。”

“1572年天主教徒对路德教徒的大屠杀……不过我也是看课外书才知道的。”

“还有,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作曲家,就道德来说未必都是好人,贪财好色、吸毒乱性的不是一个两个。”

杨简行忍不住笑了:“这个你不用说我都能想来。”

我也笑了:“是吧?咱们都能想来,可书上不这么写。”

“你说这个倒是真的。”杨简行接着说,“大学里第一节课,老师就告诉我们,伟大的西方音乐史就是由一群怀揣着伟大艺术理想的艺术家们共同创造的,他们有共同的创作技法、创作思维和创作理想,为人类贡献了一大批艺术杰作。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套词儿。”

“所以,答题的时候,就得不停地说他们多伟大,多有意义,还得把‘革命’、‘民族’之类的道理扯上一大堆,好好地赞美一番。其实艺术史提供给我们的历史氛围是假的,艺术很美,可历史从来没有那么美,等你知道很多真相以后,再那样去答题,真的觉得很傻很滑稽。回想起来还是学生好当,怎么想怎么说,倒霉也是我自己。可是作为老师怎么敢教唆学生不听教材的话,难道让他们都去倒霉不成。想想我小时候,死倔,不肯接受老师的说法,再想想现在作为老师我是怎么给学生讲的,人生真是个笑话。”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会了,不过还好我不用再考音乐史了,将来也不用教。”

“所以,还是拉倒吧,考什么考啊!”我又换上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

“那好吧,你的理由我真是反驳不了。不过,我们那里有很多音乐会和大师课真的不错,真值得一听。秋天有个管弦乐艺术节,管乐你好像没什么大兴趣,不过我记得你会拉小提琴。去看看吧,来好多名人呢,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各种音乐会、四重奏什么的……”

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被一根飘拂的蛛丝轻轻碰了一下,仔细想想,是因为杨简行说到了“中提琴”吗?

“好。”我点点头,口气马上柔和了下来,也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我一定去看。”

杨简行回来以后我去中转站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每到暑假,中转站的人手都要紧张一阵子,义工里的一部分人毕业后奔赴祖国各地,新的义工尚未补充进来,这段时间里的工作就都落到了余下的几个坚守者身上。经历过春天的繁殖旺盛期之后,街上的幼猫幼狗又多了很多,李烛照和他带领的义工们忙碌不堪。

“肖云戈什么时候回来?”李烛照一边吃力地整理着后院的雨棚一边说道,“我还真是很想念他。他干这种活儿,又有力气又会干,一个顶我五个。他去哪儿了?”

“他没说,只说要先看看再说。”我回答,迷茫地站在一边傻看着。

“先看看再说?还有这么找落脚地的?你们两个真是奇怪。”

我不知道他说“你们两个”是指什么,也没法问,找了个别的话题:“那你呢?”

“我什么?”

“你要去哪里?你不是今年毕业吗?”

“嗯。”

“工作呢?”

“再说吧。”

“一般不都是去大学或者研究机构吗?”

“嗯,但我不想去。”

我很意外,立刻又意识到不该乱问,反而李烛照看了我样子,马上补充道:“大学老师太忙,特别是我们理工科的。看着那么几节课,好像挺清闲,可实际上大把大把的事情要在家里做。”

“嗯,备课很占时间。”

“备课算什么啊!申项目、做项目、写论文、评职称,不弄这些、职称上不去,很快就会被清退。很多人只看到大学老师工作清闲,哪里知道为了保住这份清闲的工作得花多少时间。项目哪里是那么好弄到手的,僧多粥少,头都能抢破,很多人都只能去跑关系,到最后你的生命里就只剩下这些事情了。然后呢?最要命的是耗干你的这些事儿其实都没什么意义,根本不是什么学术和科研,不过是为了保住饭碗和往上爬。我不想活一辈子就为了干这些没用的事儿,中转站也不能没人管。”

他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我倒好奇你们艺术院校什么样的,没看你那么心累。”

“我们那里自由一些,只要自己甘心,一辈子当个小讲师也可以,不会被清退,顶多穷点儿,外加仕途无望。”

“那你呢?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当讲师?”

“顺其自然吧,果真当一辈子讲师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真想得开。”

“你也知道,想评职称就必须**文,就要看人家期刊喜欢什么;申项目就得看管项目的人喜欢什么,就得投其所好,还要参加一大堆明摆着就是为了挣你钱的培训和考试。既然讲师也能有口饭吃,何必受这个气。”

李烛照停顿了几秒钟,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小庭,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一句话你说得特别多?”

“哪句?”

“何必受这个气。”他说,“你经常说这句话,但凡你不想做什么事,理由都是‘何必受这个气’。”

我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无言以对。

“你自己可能没有注意过。”李烛照又接了一句。

我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原来看我看得这么清楚。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我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人活着总要受气,哪儿能都躲得开。”李烛照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我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反思些什么,只是忙过几件事情便忘记了。

夏天炎热、漫长而难捱,中转站院子里的大部分地方都暴露在阳光下,小动物们无精打采地卧在仅有的一点树荫里。炎热让受伤动物的情况都不太好,加上药品严重短缺和护理不够,死亡率很高。李烛照变得更加沉默,我担心那些柔弱的小猫小狗,同时看着李烛照的样子也有些不安。

“你知不知道后天是他的生日?”杨简行偷偷问我。

“不知道,他多大了?”我问。

“多大我不知道,反正生日是后天。”

我们跟其他几个义工商量了一下,分头行动。第三天的傍晚,杨简行他们去酒店打包了些菜品回来,我也带着订好的乳酪蛋糕到了中转站。我们不约而同地认为点蜡烛有些傻气,只在后院支起了折叠桌子,把食物摆到了桌上,之后在纸杯子里倒上了啤酒。神情有些疲惫的李烛照走进后院的时候,愣了一下,但立刻就明白了。他开心地笑了,我却觉得有些心酸。

没人十分特意地说“生日快乐”之类的话,大家围着桌子坐在了长满嫩绿色青菜的垄沟旁,推杯换盏,大声说笑,一边噼里啪啦地拍着蚊子,后院里难得地热闹。这落寞的中转站里充满了悲伤离奇的故事,而今终于有了一个轻松的夜晚。李烛照种下的藤蔓上结满了手指般细嫩可爱的黄瓜芽儿,顶着刚刚开放的鹅黄色小花,被明晃晃的月光照得分外清楚。我们围坐在黄瓜架的边上,热热闹闹地玩儿到了金黄色的月亮高高地爬上头顶。

第二天早上,我跑步回家之后,照例打开了电脑,到网上查看我们的网站,有义工将几张昨晚的照片编辑好了发布在空间里,由衷地感谢我们的这个艰难也快乐的小群体。我看着照片,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忍不住又开心了起来。再往下看,看到了陌生人的留言。

“不是整天吹嘘救助动物吗?怎么还有时间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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