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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家庭生活 (一)新的生活(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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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果真不是好学生的料,稀里糊涂地混到了研究生,报到之后的第一周就没有去上课,而是请了假。又隔了几日,已是第二周了,我仍然没有去上课。我怪怪地没有陷入到无法自拔的疯狂痛苦之中,而是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却又整日无精打采,什么也不想做,只坐在白子哥哥的小地毯上,抱着膝盖,看着外面。这个普通的秋天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蓝天像一块干净平整的幕布,云朵行行停停,像模糊的映画般不断地变幻着不经心的形状。

裴家阿姨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我跟云戈每天去看她。她说不出几句话来,唯有流泪,等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就呆呆地看着什么,目光空洞。我不敢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连手都不知道能放哪里。她出院回家的那天,云戈去得很早,我留在家里帮她收拾好了卧室。

到家的时候,裴家阿姨看上去有些疲惫,看见我,马上打起精神来笑了,带着老人看见孩子时的慈祥模样。我立刻难过起来。

“小庭,来。”她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开学了,课多不多?”

“还好,不算特别多。”我小声地说。其实我还没有去上过课,可我不好意思告诉她。

她叹了口气:“要是课不太多就尽量多回家吧。”

我点点头,其实我已经打好了主意每天回来。我不知道如果我搬到学校去住的话,裴叔叔和阿姨能不能忍受一下子变得光秃秃的家,也不知道我要如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独自面对这份消沉。

夜深了,我和云戈依然在白子哥哥的房间里,我仍然不能确定地不时向窗口那边张望,期待某一次抬头的时候能看到白子哥哥,然后从这悠长的梦中醒来。可是每一次,我只看到云戈在原来的地方画画,又或者,他只是在走神的同时在纸上胡乱地涂抹,眼睛却茫然地看着别的地方。

“小狼,你不困吗?”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不困。”我淡淡地说。

“那我们收拾一下白子哥哥的东西好不好?”

“为什么要收拾,就这样放着不就行了。”

“过几天裴叔叔和阿姨要回到乡下的老家去。”

“那又怎么样,这房子又不会卖。”

“可是我们要搬家啊。”

“搬家?”我一时不解。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开学以后我们就搬到学校对面租好的房子里吗?”云戈说。

我的心忽然撕裂般地疼痛起来。是的,我想起来了,在那所老旧的房子里,我们曾经说好了开学就搬家。云戈找好了工作,我们也曾经约定错开彼此的时间,轮流在家里陪伴白子哥哥。我以为我们可以在那里支起一个小茶盘,每天晚上喝茶聊天,也曾经以为云戈会用新买来的平底锅给白子哥哥煎牛排,还在上面撒上磨好的黑胡椒。

我难过地低下头:“云戈……我还以为那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现在也依然是的。”云戈说,“来吧,咱们现在就动手,把我们三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好。裴叔叔和阿姨走了以后我们就搬家。”

我缓缓地站起来,走过去。我知道白子哥哥喜欢留着所有用过的东西,他全部的历史都在这间屋子里,却并不会有太多的物什。他这一辈子只喜欢画画和,除了衣物以外几乎没有多少跟画和书无关的东西。

“我来收拾画画的东西,你去收拾衣服,然后我们一起收拾书。”云戈吩咐我,“其实也就这些东西。”

我应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白子哥哥的气息活生生地扑面而来。

那是唯独属于白子哥哥的气息,温柔也锋利。我一阵眩晕,马上扶在了衣柜上,所幸有打开的门挡着,云戈并没有看到什么。我伸出手来,抱着那些挂起来的衣服,把脸庞深深地埋了进去。我依然能在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里看到我洁白而耀目的哥哥,他像一片幽若的月光,驻泊在所有光明不能抵达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微笑。可每当我试图伸出手去触碰,那片月光便如云般地消散。

此刻我抱着那些熟悉的衣服,想象自己依然抱着我温柔的哥哥,伏在他的肩头,小声地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只是那气味没有体温,只如平常的空气般,熟悉也陌生,让我知道我再也不能真的这样抱着他。过不了多久,这些气味就会消失殆尽。若干年后,我看着照片,依然会记得他脸上的神情,也依然会记得他说话的声音,却再也不会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把所有的衣服逐一折叠起来,装进了整理箱。衣柜不大,只放了应季的衣服,其他的本也就在整理箱里,很快就收拾好了。我站了许久,看着空荡荡的柜子,直到知道自己不能再藏在柜门的后面。我收起了难过与忧伤的样子,轻轻关上柜门。

转过头去,云戈正看着我。

我一时无措,也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迈不动步子。或许我不该自作聪明,以为他不知道我在那扇门的后面躲避什么。

过了很久,云戈说道:“我这里收拾好了,白子哥哥平时就把这些东西弄得很利索,没那么难收拾。”

“那我们收拾书吧。”我说。云戈点点头。

我们很快地把书柜里的书挑拣了些出来装在纸箱里,接着打开了书柜下面的底柜。那里放着中学以前的书和笔记,还有一些白子哥哥和云戈小时候的画,整齐地捆扎着。

我们坐在地上,云戈一张张地翻着那些画,失笑道:“唉,小时候画得真难看,当初还都是挑自己觉得好的留的呢。”

“你说我跑调的时候画的那些曲线很好看。”我想起小时候嬉闹的情景,轻轻笑了一下,说道,“留着呢吧?没扔吧?”

“没事儿,找不到我再给你画一张。”云戈说着把手里的画收拢好,“反正也不会扔掉,搬家之后慢慢看吧。”

那摞画的底下有一个牛皮纸口袋,云戈把口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逐一地看着,忽然吃惊地嚷起来:“啊!这张照片我也有一张。”

我凑过去一看,竟然是我们很小的时候在工厂幼儿园里拍下的那张照片,泛着淡淡的茶色,带着锯齿形的边缘。这是一张很小的照片,真的很小,小得像一张邮票,小到其实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三个人是谁。只是我知道,那上面是白子哥哥、云戈和我。我们穿着柔软的绒线衣服,挤在一起,团成一团儿,深情地熟睡着,就像一窝春天里出生的小狗。

“我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我也忍不住大声地说。

我和云戈互相看着,静默了很久。云戈郑重地把照片递到我手里:“小狼,我把这张照片交给你,你好好地留着。”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一次承诺。

我们又从底柜的深处拿出几摞书来,我翻了翻:“这不是小学课本吗?白子哥哥居然还留着?我的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我的也早没影子了。”云戈说,“不过,我们小学搬家过来那会儿,白子哥哥就把这些书放在这里了。我还记得他当时把这些书按顺序一本本放进去的样子。估计那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没拿出来过。”

那些书泛着烟熏般的焦黄色,特别是四角;在角落里许多年没有扰动过,压得平平整整,保留着所有昔日使用过的痕迹。我小心地翻开一本,旧书特有的味道立刻浮了出来,依稀就是当年教室里的煤烟味儿。在那些寒冷的冬天的早上,我走进教室,抖落身上的雪,这股味道很快就会带着浓烈的温暖把我从冻得濒死的状态里解救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书的封面,潮湿而柔韧,可也仿佛脆得一碰就会折断。我的指尖不停地沿着那些折痕来回地抚弄。

“这是什么?”我的手指停了下来,我看到两个字,不由靠近书的扉页仔细地辨认起来。那字迹十分潦草,一开始完全看不出像什么,但突然之间我一下子辨认出来——怪物。

记忆像夜晚寒凉的水雾一般涌了上来。曾经有那么多东西,我以为自己早就死死地遗忘,现在却瞬间翻滚了上来。

“那是阎捷写的。”云戈在一边淡淡地说。

我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但我记得他每次写上来,我都擦掉了。如果我没看到的话,白子哥哥自己为什么不擦掉?”

“铅笔写的你是擦掉了,但是后来我们开始用钢笔了,擦不掉了。白子哥哥就把那些字那么扔在书上不理睬。”

“难道他就这么每天看着吗?”

“我不知道他看不看,反正他是没有擦过。”

“他是不是很难过?”我心如刀割,低声地问道。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

“他早就知道阎捷有在他书上题字的爱好。”

“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铅笔写的是能擦掉,但擦掉了痕迹还有,有的还挺深的。白子哥哥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是我没有听他说过……”

“他只是装作没看到,怕你难过。”

我瞬间想起阎捷挑衅的笑声,想起那些跟在他身后对白子哥哥起哄的小孩子们。这些年来,我始终不肯相信老师们所说的“人性本善”。那么小的一群孩子,他们还远不知道这世界的样子,还没有成年人教唆他们什么,他们就已经学会以欺压他人为乐,阎捷就已经本能地知道在人群里获得号召力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挑动仇恨与凌辱。孩子的恶与名利无关,是最纯粹的恶,我宁愿相信这才是人的本性,而善良与爱只是意外。

我想起老师的话,还有阎捷的妈妈要我让着阎捷的时候那哀求的声音和眼泪,想起老师要我的妈妈多多体谅寡妇。他们并不在乎谁先辜负了谁,而是简单方便地站在看起来可怜的一方,然后代表善良来谴责我这样的刺儿头与不宽容者,只是因为白子哥哥看起来更加幸福——他的生命里没有那么多惨烈的噱头,他有疼爱他的父母,有云戈和我,他的家没有那么贫穷,他淡然地面对一切而从没有流露出伤痛的神情,像一个了悟了的觉者,若无其事地面对一切,从不用他的伤痛去博取什么。

他本是那样地自由,我是他今生唯一的羁绊,而我自己却从不知道。我仰起头来轻轻闭上眼睛,仿佛有一根刺扎到心里一般,回想十几年前破旧的教室,我依然能够记起那个洁白的、柔弱的孩子。他回到书桌前,看到别人在他书上写下“怪物”两个字,来不及生气,也来不及难过,他只是慌乱地四下看看,慌乱地掩藏起所有的神情。他怕他凶神恶煞般的小妹发现他看到了这两个字,他知道她爱他、护着他、怕他伤心,他知道她痛恨那些欺凌他的人,她会为了他像个疯子一样去跟那些人打架。

一阵心悸平息之后,我睁开眼睛,云戈正忧伤地看着我。

“云戈,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

“为什么白子哥哥从不生气?他是真的不生气、不在意,还是不想让人看出来?”

“我不知道。”云戈茫然地说。

“你天天和他在一起,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没说过。”

“那……你也没问过吗?我问过,他只笑一下,说些别的事情,我就没法再问了。”

“我也问过,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我叹了口气,只得沉默。我很糊涂,又想在糊涂里找出些线索来,想要知道白子哥哥为什么从不抱怨也从不记恨,想要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我不能想象的毅力,藏起了所有的痛楚。我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白子哥哥这样的人,有谁受了羞辱会不愤怒,有谁会不痛恨命运对自己的亏欠。我一直觉得像阎捷那样以欺人为乐的人是正常的,像阎捷的妈妈那样用柔弱的样子要挟别人容让的人是正常的,像我这般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大打出手的人是正常的。我看着世上所有的恶人——包括我自己,一边痛恨他们,一边觉得这就是人间本该的样子。而我那样爱我的哥哥,日夜守护在他的身边,却偏偏不能理解他的善良与坦然。我忽然感到羞愧。

云戈轻轻地说道:“小狼,这辈子,你一直在保护白子哥哥,其实他也一直在保护你。”

我默默无言地看着云戈。他抬起手来拿过旁边的笔记本,翻开给我看:“我们从乡下回来之前白子哥哥给你采的花,我夹了几朵在这里。”他说着,小心地捏着细细的花梗,把那几朵已经压得扁平的紫色和蓝色小花拿起来,夹进我手中的书里:“小狼,这些书,也交给你吧。”

“好。”我认真地答应着,把书翻了翻,那些美丽陈旧的颜色从我眼前快速地闪过。我又小心地把书合上,问云戈:“你还记得小学课本上有些什么内容吗?”

云戈笑着说道:“早就忘光了。你呢?”

“我还记得其中一些。”

“这你还能记得?”云戈有些吃惊。

“我从记事儿开始就经常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心烦意乱。我不敢弄出声来,怕我妈听见,可睡不着也真的闹心。后来你带来给我,那之前睡不着的时候,我就爬起来抄课文,顺便还练字了。直到现在,偶尔睡不着的时候,我还会爬起来默写,背得滚瓜烂熟,怎么可能忘掉。”

“哦,顺便练字,你还真聪明。”

“是啊,白子哥哥从小写字就漂亮。我问过他要怎么练字,他说,只要每个字都认真写,就不用练。”

“嗯,他也是这样告诉我的。那你背几篇课文,看我还能不能想起来。”云戈说道。他马上挪到我且近,跟我膝盖碰着膝盖地对坐着,热切地看着我。

“海南岛上已经鲜花盛开,长江两岸的柳树正在发芽,大兴安岭上依旧雪花飘飘,我们的祖国多么辽阔。”我大声背诵道。

“嗯,有点儿印象……还有呢?”

“竹做的骨头纸做的背,春风送它们往天上飞。我们在地上边笑边跑,它们在天上越飞越高。”

“还有呢?”

“秋天来了,一片片黄叶从树上落了下来。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啊!秋天来了。”

“嗯,这个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还有呢?”

“滴答、滴答,桃树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滴答、滴答,葵花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滴答、滴答,下雨啦,下雨啦……”

我忽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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