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在与数名大臣商议过后，夏侯淳最终下旨将临都、扈城、上荫等七座城池让与羌夷，并献上黄金千两，丝簿数千匹，美姬千名，欲与羌夷人议和。

大延派出使臣，前往羌夷军所在的戍阳城，半月后却无果而返。

羌夷人不同意大延的议和条件，那些蛮族极度善战，区区七座城池，于他们来说，攻下不过时间问题。况且大延国力早已大不如前，与其议和，不如用武力使其臣服。

使臣返回汀都后，将羌夷人的态度回禀于夏侯淳。得知羌夷不会这般简单便能打发的了，夏侯淳便更显颓然。

夜色深寂，裕福宫内的灯烛已灭，宫苑前偶有巡侍经过，兵甲碰撞间，在这静谧的夜幕中染上断续的浅声。

夏侯淳宿在裕福宫的内殿，早便睡熟。这几日因羌夷之患，许是心有所虑，连在梦中也不得安寝。

恍恍惚惚间，夏侯淳似乎回到了自己幼年时，他立在静竹苑外，仰头看着门上的木匾。母亲还在，正坐于室内绣着寝服。

院墙边栽了一圈绿竹，低矮的竹丛不及院墙那样高，风一动，便哗响不停。

眼前的景象太过真切，夏侯淳知自己只是做梦，却不愿从这梦中醒来。

“淳儿，快过来。”昀漪朝门外的夏侯淳招手，眼波温润，“试试这件寝衣合不合身。”

有多久未听到母亲这么唤他了？夏侯淳一阵恍惚，依言便往屋中走去。

才进了门内，夏侯淳的眼前便一暗，原本昀漪坐着的地方已没有了她的身影。夏侯淳四下而顾，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已不再是静竹苑，而是林园之内。

“母亲？”夏侯淳怎么都寻不到昀漪，迫切之下便唤出了声，他几番寻找，终究是在鱼池中看到了昀漪被泡得白肿的身体。

昀漪死了，是被下人推到池水之中的。昀漪生前并不受宠，便连那些低贱的侍婢都能欺侮她。

夏侯淳直视着昀漪惨白肿胀的脸，喉中似堵了硬物，连半分声音都喊不出来。

“淳儿……”似有人在低唤夏侯淳的名字，一声一声，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淳儿……淳儿……”

夏侯淳循着声音向前，不过几步便已到了鱼池边沿，只再往前迈出一脚，他便会掉入池中。

那声音离得近了，夏侯淳低首往下望去，才发现是溺死在池中的母亲在唤他。

昀漪双目大睁，原本藏在她眼中的温慈也半分都无，那两只被池水泡烂的眼瞳生生地凸长在外，正死死盯着岸边的夏侯淳。

夏侯淳心中一凛，惨叫着便逃了开去。他的母亲从来都是温和知礼，怎会变得如今这般面容可怖？

“淳儿……”夏侯淳惊骇之际，昀漪便已从池中爬出，伏在岸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