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2）

端午佳节如期而至，龙潭湖湖畔早已是热闹非凡，随着吉时的到来，在礼乐声中，宇文恒、李芝兰幷立在龙船船头,乘船绕湖缓缓而行，行至水中祭台处，二人祭祀过屈原，又将粽子投入水中后，龙舟竞渡方正式开始……

今年的龙舟竞渡因地点从大清河改到龙泉苑，少了众多民众的参与，只剩各京城各路军人参演，龙舟竞渡俨然办成了一场阅兵仪式，几轮比赛下来，原来最不被看好的羽林军竟然夺了冠，这使得其他几只参赛的队伍威风尽失、颜面扫地。

这羽林军原是御林军旗下的仪仗部队，军中儿郎多是皇亲国戚、功勋之家的后人，这些人除了在重大场合及皇上出行时担任仪仗之外，其他时间大多都是无所事事，是以羽林军众人多被军中各部所不齿，又因京城有五军都督府所辖五军营，九门提督所辖九门步兵巡捕五营，因此这羽林军又被人们戏称为“纨绔子弟集中营”。

这次就是这样一群纨绔子弟竟然夺了冠，不仅给羽林军增了光，就是宇文恒也感到非常高兴，他命人传来他们当中的队长问道：“今年你们能够夺冠，是请了何方高人指点来的?”

“启禀皇上，臣等听说骠骑将军在军中时擅长练兵，新兵在他手里训过，很快就能成为杀敌的好手，是以臣等听说将军赋闲在家，特请了将军前来指点一二。”

宇文恒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他虽然不喜欢师至柔，对师至坚却不排斥，相反他还很欣赏师至坚，也知道他是带兵的好手，只是碍于他国戚的身份，方不大重用他。于是道:“原来是请了师爱卿呀！怪不得你们能赢。你先下去吧，稍后午宴开席后，朕定会重重赏你们！”

“是！微臣告退！”

待那名羽林郎退下后，宇文恒对小连子道:“传朕口谕给师爱卿，让他来麟趾殿见朕！”说完摆驾去了麟趾殿。

恭送走了宇文恒，文武百官也三三两两到百萼楼寻了地方歇息，只有九门提督及五军都督府各都督着急找了部下来骂人，此次他们栽在羽林军手里，丢人可是丢大发了。

师至坚来到麟趾殿御书房参拜过宇文恒，宇文恒对他笑道：“朕对师卿善于训兵之事也是略有耳闻，今日龙舟竞渡，羽林军众儿郎夺了冠，朕方信此传言不虚，敢问师爱卿，你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这群懒散之徒训练成生猛勇士的?”

师至坚听了忙躬身道：“微臣谢皇上谬赞，微臣只不过是按照兵法行事而已。军中将领带兵首要就是一个‘严’字，讲的是军令如山，慈不带兵。他们此次请微臣来训练，微臣给他们开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无条件服从微臣的命令；再者就是因材施教，微臣每日里对他们暗中观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再加以高强度训练，方一举成功。”

宇文恒听了赞道：“在朕听来师爱卿的的练兵之道莫过八个字，那就是，从严治军、知人善用。”

“若论知人善用，非皇上莫属，微臣是望尘莫及。”师至坚忙道。

宇文恒听了只是笑笑，又转移话题道：“表姐自母后薨逝以后，来宫中走动愈来愈少，既是亲戚就该多走动走动，这样方不显得生分。再者朕后宫嫔妃不多，梓童总是说闷得慌，以后该让表姐多进宫来陪陪梓童才是。”

师至坚道：“不是周蕙不想来，而是实在脱不开身，自从微臣添了那对双生子，周蕙便把全部心血放到了孩子身上，那二人又是极淘气，稍微分神便不知会捅什么样的篓子，看管起来各外费神，是以她也没多大空外出。”

宇文恒听师至坚提到了孩子，想起袁成恩对二人的评价，道:“朕前两日听承恩说起过你那两个孩子，在他说来，那两个孩子还是很知书达理的，并不像爱卿说的这样淘气。”

师至坚苦笑道：“说来惭愧，微臣虽略通兵法，讲到练兵也能头头是道，但若论起管教孩子来，微臣实在是教子无方。他二人在生人面前到还乖巧，倘若熟悉了便会露出本性来，微臣小女虽然刁蛮任性，毕竟是女孩儿，到还好说些，只是微臣那犬子却是个好打架斗狠之人，微臣虽多番管教，却总没个成效。今年开春，微臣给他二人找了个学堂去上学，犬子在家里是当霸王当惯了的，出了门子，别人稍不如他意，他就同别人打架，几乎将学堂的学生都给打遍了，微臣几乎天天腆着脸子去别人家赔礼道歉，又给他们换了几座学堂都不知收敛，微臣只得把他们又领回了家中，亲自管教。”

宇文恒听师至坚说了觉得季秋十分有趣，当下道：“既是如此，你今日将他二人带来了没有?若是带来了，带过来给朕瞧瞧，朕到要瞧一瞧他二人是怎样个淘气法?”

师至坚道：“带来了，此时他二人正在恭妃娘娘处。”宇文恒听了命袁成恩前去将二人带来。

袁成恩赶往玉润堂时，周蕙母子三人同师至柔正在聊龙舟竞渡的精彩过程，周蕙将羽林军赢了比赛的消息告诉了师至柔，师至柔听了却并不怎么高兴。

周蕙道:“将军赢了比赛，娘娘听了怎么也不高兴?”

师至柔叹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是赢了一场游戏而已。想师家世代忠良，一直以来都在边关保家卫国，若不是本宫嫁给了皇上，哥哥此时应该正在边关带兵杀敌，大显身手才是，哪里会沦落到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是样子，说起来都是本宫害了他，毁了他一展抱负的志向。”

周蕙听了忙劝道:“娘娘若是这样说，那便是妾身的不对了，当年将军进京参加武状元会试与妾身相遇，是妾身硬以身相许才误了他，也误了娘娘，妾身若是不嫁将军，太后便也不会认识娘娘，太后不认识娘娘，娘娘也就不会嫁给皇上，更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千错万错说起来都是妾身的错才是……”

周蕙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下泪来，旁边若水见了问道:“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事！娘亲没有哭，只不过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周蕙说着掏出帕子擦擦眼泪。

若水上前道:“那若水给娘亲吹一吹。”说完鼓起腮帮在周蕙眼睛处，用力的吹了吹:“好了吗?”

“好了好了！”

师至柔见周蕙掉了泪，拉过她的手道:“好嫂子，说的是哪里话?本宫什么时候怨过你?本宫过成如今的样子都是本宫的错，跟嫂子又有什么关系?嫂子快别难过了。”又转移话题道:“季秋又跑哪儿去了?这男孩儿跟女孩儿就是不一样，一点也不粘这当娘的，怪不得人们总说‘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把娘给忘了。”

此时季秋正好跑进来，听见师至柔说他忘了娘忙跑过来道:“我没有忘记娘亲，是爹爹说让我做个男子汉，没事别总是腻在娘亲身边，不然会被人笑话的，还说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才对。”

若水听了问道:“那爹爹有没有说好女儿应该志在什么地方?”

季秋笑道:“爹爹说了，好女儿应该志在灶台旁。”

若水听了不依他，追着他道:“胡说！爹爹肯定会说‘好女儿也应该志在四方才对。’”

二人追着追着跑到了院里，此时袁成恩走进了玉润堂，二人一个不妨，差点儿撞到他，唬了他一跳，二人忙给他赔礼，又同他一起来到玉润堂室内。

袁成恩进来给师至柔、周蕙行了礼，又道：“师公子、师小姐还真是精力旺盛、活泼可爱，奴才每次见到他们，他们都是在又跑又跳的。”

周蕙笑道:“让袁总管见笑了，他二人一天到晚就没个安静的时候，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

“夫人说的哪里话，吵吵闹闹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奴才每次见他二人这样子，心里就会开心很多，仿佛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岁。”袁成恩笑眯眯地道。

师至柔一旁问道：“袁总管此次前来，又所谓何事呀?从初三开始算，连着这次，袁总管已来过四趟了吧?”

袁成恩有点尴尬道：“奴才此番前来是奉了皇上口谕，带师公子、师小姐去见皇上的。”

师至柔一向不喜欢家人与宇文恒走的太近，一口回绝道：“他二人调皮惯了的，到了皇上那里万一再冲撞了皇上，岂不是罪过?劳烦袁总管回去转告皇上，还是不要见得好。”

季秋、若水二人听说要去见皇上，当下兴奋不已，毕竟皇上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听了师至柔的话，二人忙央告道：“娘娘放心，我二人定会听袁总管的话，不会惹皇上生气的。”

“住嘴！你们两个淘不淘气，娘亲还不知道?在娘娘这里淘气还罢了，若在皇上面前淘气那可是要杀头的，这头要是掉了可就长不上了，到时候看你们还拿什么说话、吃饭?”周蕙忙吓唬二人一通，他二人一听要杀头吓得顿时泄了气，不再作声。

袁成恩听了忙道：“夫人不要吓坏了公子与小姐，皇上哪里会随随便便就杀人，就是杀人杀得也是坏人，见了师公子、师小姐这样的小孩儿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哪里会杀头，再者骠骑将军也在皇上那里，二人也淘气不到哪里去。”

听说师至坚也在宇文恒处，师至柔、周蕙二人只好作罢，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方放二人跟袁成恩而去。

季秋、若水二人跟着袁成恩来到麟趾殿御书房，一路上二人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直到进了御书房，二人看见师至坚在一旁坐着，心里方踏实了不少，脸上便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二人照袁成恩吩咐，向宇文恒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宇文恒命二人起身，仔细端详了二人一番：只见二人都身穿红衣，个头高矮差不多，眉眼间更是有七八分想象，只是二人无一人长得像周蕙，其中那名唤若水的女孩，长得更是像师至柔，仿佛是师至柔脱了个影，宇文恒见了不禁暗叹造物主的神奇；再看那名唤季秋的男孩儿，只见他天生一张仰月唇，是以脸上总是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抿嘴间，嘴角两旁酒窝隐现，再加上长了一张瓜子脸，尖下颌，看上去竟比若水还要俊秀些，跟宇文恒想象中那种愣头小子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看的他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宇文恒向季秋招了招手，让他走近前来道：“朕听说你很喜欢打架?”

季秋先时心里想象中，皇上应该长得跟画上的钟馗差不多，应该是虬髯豹眼的样子，此时见了眼前的宇文恒，见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失望，当下也不害怕，痛快的回道：“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打架，就是他们老惹我不高兴，我才动手打他们的。”

宇文恒看着季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问道：“奥?你不高兴就要打人，那若是别人不高兴也打你，你怎么办？”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挨着呗，我还是很讲道理的，像若水就总是打我，我又打不过她，每次就只能挨她打。”

“讲道理?”看着季秋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宇文恒、袁成恩不禁笑了，

旁边师至坚听了却不住摇头叹气。

若水听了更是急道：“你还讲道理?你哪里讲道理了?每次有好吃的、好玩儿的，你都跟我抢，从来都不让着我，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我也只是在气急的情况下才会打你好吗？我才是讲道理的人好吗?”

“你就只会胡搅蛮缠而已，讲道理的那个人是我。”季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若水听了嗤之以鼻：“你是讲道理，每次你一打不过我了，就会拖娘亲过来讲道理，你还有脸说。”

御书房一干人等听了忍不住都乐起来。

季秋听了顿时羞恼的面皮涨红，扭头不再理若水。

宇文恒好不容易止住笑，绷脸道：“你们二人既然都是讲理的人，那你们就要知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句话。而讲理的人是不会随便打人的，爱打人的通常是没理的那一个，就算是你再有理，若是先动手打了人，也会变得没理，你二人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