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贺寿意绵长(2/2)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晌午,师至柔怕季秋、若水二人饿了,忙吩咐摆膳。
这次庆生宴由于周蕙没来,季秋与若水年龄还小,师至柔便令所有宫人不分尊卑都坐了围在一桌吃饭,起先众宫人还有些拘束,师至柔便命他们狠着灌了几杯,几杯酒下肚,他们到真的放开了,酒席间也渐渐热闹起来,师至柔见了心里感到比往年庆生还要有意思些,便也高兴的饮了几杯,虽说饮的是桂花酿,酒劲不大,到底还是醉了,嘱咐宫人看好了季秋,若水兄妹俩,便由阳春参扶着上楼去歇息。
众宫人吃喝完毕,便有宫娥带着季秋、若水二人去歇晌,这二人没了姑姑管着哪里肯依,季秋更是闹着要去湖边钓鱼摸虾。众宫人也乏了,便找来两个洗澡的大木桶,放在阴凉处放满湖水,又用渔网网了许多鱼虾养在桶中,哄他二人在桶边玩了,又把院门插了,方到一旁荫凉处横七竖八的歇了。
一觉醒来,师至柔先到房中去看季秋与若水,谁知二人并不在房中,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师至柔不免慌了神,又楼内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找见人,忙扶着阳春来到楼外,看见他二人正在桶中玩耍方放了心,疾步走到他们身旁,只见二人正和衣坐在水中逮鱼,此时桶里的鱼虾大都死了,翻着白肚皮飘在水里不忍直视。
阳春见师至柔面带不悦,忙起身把伺候兄妹二人的宫人一一拍醒斥道:“还不快都起来,看看你们是怎样看孩子的?灌了几杯黄汤,便不知天高地厚了!都欺负娘娘好性子是吧?”几名宫人被拍醒,见师至柔站在那里,忙起身下跪:“奴婢(奴才)该死,还请娘娘责罚!”
师至柔向来体谅宫人,也知道他们不易,便也没有责罚,只是斥道:“这次责罚就免了,如若再犯本宫定不轻饶。”几人忙千恩万谢的道了谢。
这里季秋、若水见师至柔过来,早已起身爬出桶外,此时正在那里湿哒哒的站着,身上飘着一股子鱼腥味儿。师至柔忙让他们去换了,几名宫人忙跑过来簇拥着他二人去屋内换衣服。
不一会儿若水洗了澡换完衣服先出来,师至柔拉她在身边坐了,命人端了一碗酸梅汤给她喝,二人正在等着,许久不见季秋出来,师至柔便起身来到季秋房内,只见伺候他的宫娥都在屏风外站着,季秋一个人正在里面穿衣服,一名宫娥见她进来忙回禀道:“季秋公子不让奴婢等进去伺候。”
师至柔令她起了身,高声对季秋道:“你一个男孩子还害什么臊,既不让她们伺候,那姑姑就进去亲自帮你穿衣了。”说着径直走了过去。
里面季秋忙说“不用”,他刚把犊鼻裤穿好,正要穿汗衫,师至柔此时已走了过来,一进来刚好看到季秋的背,又一眼便看到他背部有一处皮肤与众不同,这块皮肤大小如元宝状,比周边的皮肤要白要亮些,在他右背正中的位置。师至柔见了刹时如五雷轰顶,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季秋早已把汗衫穿好。她哆嗦着一把拉过季秋,左手便伸进汗衫中捏了捏那块元宝状的皮肤,只觉得这块肉皮比别处的皮肤要厚要硬的多。她缩回手,心里已经有了底,便扶着季秋双肩小声道:“你不让她们帮你换衣是不是怕她们看见你背上这块儿皮?”
季秋点了点头,师至柔道:“很好。”又帮他把外衣穿了,拉了他的手来找若水,又命人给他也端来一碗酸梅汤,看着他喝了。师至柔边给他擦嘴边吩咐阳春道:“派人去将军府,请夫人过来!”
阳春迟疑道:“将军夫人应该从葬礼回来了,只是这会儿就请她来,恐怕不吉利……”
师至柔疾声厉色道:“本宫眼下就是个活死人!还怕什么不吉利,快去请了来就是!”
阳春见她神色不比往常,忙去派人。
将军府在城内,龙泉苑在郊外,等到周蕙来时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她走到桥边老远就见师至柔领着季秋、若水在湖边树荫下钓鱼,遂也不惊动他们,过了桥走到他们身边方唤道:“季秋?若水?”
这二人正围着木桶看钓上来的鱼,听到周蕙的声音忙转过头,见是娘亲,二人忙高兴的飞奔过去,周蕙一手一个忙把他们搂了:“你们两个想娘亲了没有?跟着姑姑有没有淘气?”
“想娘亲了。”二人齐声道,若水更是道:“我想娘亲想的中午都没睡觉。”
周蕙指了指她的鼻子道:“你一贯会哄人,不想睡就不想睡呗,还找个如此堂皇的借口。”说着领着他二人过来
师至柔见周蕙来了早已站起身来,此时正百感交集的看着他们娘仨。见周蕙过来行礼忙扶道:“免了。”又请周蕙去楼内喝茶,季秋、若水执意要在外边玩儿,姑嫂二人嘱咐了看管他们的宫人,便携手进了次间喝茶。
周蕙喝了茶,师至柔问了问参加葬礼的情况,周蕙都一一说了,又闲话道:“妾身此次去参加葬礼,见到了妾身大嫂家的一个侄女,小小年纪便长得花容月貌,知书达理,起的名字也好听,名唤花月影。真真见了让人十分喜欢。”
师至柔笑道:“听闻蒲阳伯夫人年轻时容貌倾国倾城,她的侄女自然不差。你如此夸赞她的侄女,想必是想讨来与季秋做媳妇吧?”
“妾身还真有此想法,不过听妾身大嫂说她父亲在世时特别疼爱这个孙女,临去世前还嘱咐他们好生教养此女,说光耀门楣的重任可落在此女身上。可见是存了送往宫中的意思,妾身听了哪儿还敢高攀。”周蕙叹道,
“人各有志,不必勉强,有人愿意往宫中跳便由着她跳罢了,只是若想要再跳出宫可就难了。”师至柔也感慨道。
周蕙见她神情落寞,便知勾起了她的心事,说错了话。周蕙与蒲阳伯周荣兄妹俩原是周太后的侄子、侄女,与宇文恒是亲姑表,当年周太后怜惜周蕙幼年丧母便接入宫中亲自抚养,待若亲生,后来周蕙长大后便嫁给了师至坚为妻,也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当年周太后在为宇文恒选正妻时便选定了师至柔,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周蕙见话已说错,索性大着胆子问道:“今年皇上来了没有?送了什么东西给娘娘?”
师至柔摇了摇头,又笑道:“他来不来又有什么相干,送的东西也不过与往年一样,无外乎宫缎、珠宝之类的,今年到还送了几幅前人的花鸟画册,两只大食国贡来的肥猫。那珠宝里有两颗夜明珠本宫看着还不错就给季秋、若水了,还有那两只猫走时也给他们带回去。”
周蕙听了忍不住劝道:“娘娘别嫌妾身多嘴,皇上虽然废了你名分,别的对娘娘到丝毫不差,他为什么送你花鸟册?为什么送你两只猫?还不是因为娘娘喜欢,就这两样的心意比送那珠宝、宫缎贵重多了,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娘娘但凡说句请他来的话,他不一定不来。他是一国之君,不是普通人,纵然真有什么错处,也只有你先低头,万没有他低头的道理。”
“嫂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虽然是他表姐,却也没有本宫这与他做过夫妻的人了解。”师至柔听了并不恼,她也知道周蕙的苦心。
见她不开窍,周蕙忍不住急道:“妾身别的不知,只知道你恼皇上是因为他心里有芝兰而没有你,妾身也知道你是事事拔尖儿的人,从没什么能落别人后面,免不了有些心高气傲,你见他心中没你,便对他起了芥蒂之心,开始对他爱答不理,可你也不想想他与芝兰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一时半会儿是转不到你这儿来的,倘若你用心待他,时间长了,他将心转到你身上也未可知。”
周蕙一通话句句说到点上,师至柔不免有些耳红脸热,忍不住辩道:“嫂子兰心蕙质御夫有方,怪不得哥哥这么宠嫂子,多年来连半个妾都不肯纳。本宫倘若有嫂子一半慧心,或许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一番话说的周蕙也脸红起来,当下也只喝茶作为掩盖。
二人正尴尬中,季秋、若水口渴了,跑进来喝水,喝完又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师至柔见了季秋方想起要说什么事,便把屋内宫娥都支了出去:“你们先下去,有事本宫再来唤你们。”阳春等听了便告了退。
见他们都走了,师至柔正色道:“本宫急着把嫂子找来,是有事要问嫂子。”
周蕙诧异道:“有什么大事这么急?”
师至柔起身屋内屋外转了一趟回来见没人方坐了道:“季秋背上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事,妾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周蕙见她如此谨慎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为季秋,不禁松了口气,“季秋三岁时也就是你看到的地方出了一片红斑,按压时即变色,松了手就又出现了,找几个大夫瞧了都说不出原因,只说是胎记。”
“胡说八道,既然是胎记,季秋落生时怎么没有?又是一群庸医!”师至柔怒道,
周蕙心道:至柔怎么知道季秋落生时没有胎记,又一想想必是婆婆告诉她的便也不多想,又道:“妾身问过季秋,痛不痛?痒不痒?他都说不痛不痒,妾身见并无什么大碍,也没去管他,谁知近两年红斑消失不见,便又变成了这个模样,季秋虽小却非常爱美,他知道背上的东西不好看,所以从不在外人面前裸身,娘娘又是怎么看到的?”
师至柔听了忍不住心中叹道:冤孽呀冤孽!当下把中午的事又与周蕙说了一遍,又问道:“季秋既然如此忌讳,该想个法子与他掩盖了才好?”
“妾身与将军原本想给他纹身,谁知纹身师傅说这块肉皮如此特别怕伤了不能长好,便不同意,又出主意说不然找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找块好皮给他换了,妾身心疼季秋便没有同意。想等他大了再自己定夺。”
师至柔沉思了一会儿道:“或可以有别的法子,让本宫好好想想。”
当下二人又闲话了些别的,眼看着天色渐晚,周蕙便要告辞,师至柔也不便挽留,把季秋、若水唤进来洗了脸换了衣服,又把带给他们的东西细细检查了一番,看看落了什么没有,方依依不舍的把他们母子三人送走。
师至柔送到桥这边便不再前行,拉着周蕙的手嘱咐道:“嫂子,以后再来看本宫就不必带季秋、若水过来了,本宫这里到处是水,季秋又是个调皮胆大的,万一看不好,出了事故可怎么好?且过几个月等到湖面结了冰,再来不迟。”
周蕙听了觉得师至柔的话很有道理,当下应允,随后带着两个孩子坐了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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