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起床哨还是紧急集合？（1/2）

半夜时分，雨停了。

山坳中一片寂静，极其偶尔的，能传来一两声鸟雀名叫的声音。

夜幕下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带着森森潮气。

如果按照原定的计划说，现在就到了她计划的第一环——

在早上起床的那一刻，把哨音吹成紧急集合的紧促声。

按理说，这里的紧急拉动，大多是在晚上，或者深夜进行，次数多了，很频繁了，很多人也就习惯了。

她在昨天之前就已经审慎地考虑过，如果想要出其不意，就必须攻其不备，选择另外一个从来没有的时间段进行紧急拉动。

清晨，一天人刚刚清醒的时候，大多数还是会迷瞪一下。

所以她选择在即将到来的早晨，吹响紧急集合的哨音。

可是心中却有一丝犹豫，沈曼妙担心的是，昨天的训练量已经让大家叫苦不迭，如果她把第二天的一开始就搞得神经兮兮的，真的好吗？

她目光游移着，逡巡在屋内，忽然停留在了一张合照上。

她宿舍里摆出来的东西少得可怜，摆设和她的性格一样干净简单至极，除却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制式规定的军用品，她多余的一概没有。

而书桌上放着一枚小小的弹壳，深褐色，带着轻微泛着焦黄色的外壳，被摩挲得无比光滑——

那是她刚刚入伍的时候，一个老首长送给她的。

刚进部队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新兵做，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外人可能不能理解，不过她很快习惯了默认的规则。

后来有个抗战年代退下来的老首长，走路颤颤巍巍的，但浑身的气质依旧令人望而生畏。他在台上缓缓将上一个时代的铁与火用轻松的口吻讲述出来，没有口口声声的官话套话，可却叫大家不由自主的心悦诚服。

老首长语气很平淡，就像慈爱的老人在闲话家常，可他提到的前尘往事就让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雪山草地，明明都已经听过无数次，可当他们再次听到一个亲身经历过战争残酷的幸存将士缓缓道来时，听着他用最平淡朴实的语言，讲述着过去战士们坚韧不拔的意志和豪情，从血脉里激荡起的，是生长在骨血里的激情。

如果没有先辈们的牺牲，哪有今天的这一切。

那一刻，他们忽然觉得自己认为的苦和累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首长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可能觉得自己很累，也正常，现在的孩子，在家里哪个不是宠着疼着，你们是幸福的，可是你既然选择了部队，就要把自己的幸福忘掉，承担起所有人的幸福。”

最后他还发了每人一枚弹壳：“这是我们以前留下的，但是……我更喜欢，你们都看见弹壳，就想到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哪怕能听进去一句，也是好的。”

沈曼妙一直记着老首长说的，始终把弹壳留在身边。

所以……

她还在犹豫什么？

担心战士们怕苦怕累？

瞬间想通的感觉席卷而来，她闭上眼，已经做下了决定——

早晨的紧急集合，必须拉动！

**

桌上的闹钟缓慢的走着，直到指向了五点整。

清晨，天亮得早，神风特战旅里还很安静，大家都沉浸在难得的梦乡之中。

昨晚的大雨之后，天气都清新了起来，树枝上栖息着几只鸟雀，低低的盘旋着鸣叫，叫声清脆。

忽然，悠长尖锐的哨音响起，从楼层的边边角角蔓延而过，惊醒了众人。

顿时整栋大楼喧嚣起来——

“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赶紧穿衣服！是紧急集合！”

虽然表情惊慌，但他们的动作有条不紊，迅速敏捷，飞快的打好背囊，不多时，就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楼下。

当最后一名战士从大楼里飞奔出来时，他猛然发现，楼下的战友们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好了，队伍里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都身子站得笔直，如同一株株挺拔的松树。

他赶紧站进队伍中，把手贴好裤缝线，大声喊到：“报告！到齐！”

他的话音落下，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也就是这次紧急集合的拉动任务执行者，沈曼妙摁下秒表，将计时器上的数字暂停，双唇微微开阖——

“五分二十。”

五分二十？

最后一名本来心中一紧，现在听完，他又大大的松了口气。

紧急集合的及格时间是十分钟整，他们现在才五分二十，应该算是逃过一劫吧？

可惜他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太久，前方的沈曼妙将秒表揣回衣兜放好，双眸定定的扫了过来，不带感情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飘过。

“太慢了，你们不要把要求定得太低，及格是十分钟，但你们是在特战旅，最起码的，别人的满分成绩，只能是你们最差的成绩！这才是够格！不然——永远和其他人没两样！”

特战旅里哪一个不骄傲，哪一个不自负，可今天被这么带着强烈羞辱性的一责骂，心中怨气更甚，可沈曼妙偏偏说得都是实话，他们只能憋在心里。

难堪的沉默持续中，阴沉的情绪笼罩在每一个人都头上。

沈曼妙仿佛和没看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说：“我清楚你们的身体素质，也知道你们的底限到底在哪里，不要说承受不住，我能承受住，你们也能承受得住！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大家呼吸一窒，互相对望一眼，眸中充血，看上去分外不平衡。

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警告他们，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才是真的让人瞧不起！

“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声回答，响彻云天。

沈曼妙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希望你们记住说的话。”

她转过身，握住肩膀两侧的背包绳，淡淡道。

“从现在开始，跟上我，不要掉队。如果坚持不住，你就离开队伍，哦，对，不仅仅是离开队伍，也请你从神风特战旅出去，这里不需要懦夫，不需要没有毅力，做不到坚持的人。”

她起步的速度并不快，虽然嘴上说得很严格，但实际上她还是顾忌到了每个人的适应程度不同，所以打算由慢至快，后期再慢慢提速，那样难以察觉，也不容易让人抗拒。

速度一点点的在提升，相信不仅仅是她，其他人也感觉到了。

所以追赶的步伐很均匀，不会出现呼吸频率被打乱的情况。

她只带了三连的在紧急拉动，毕竟她只是连长，还那么大的权利能带着整个二营集体紧急集合，所以尽管其他连的战士同样听到了紧急集合的哨音，却格外淡定的躺在床上。

窗户上不时冒出一两个脑袋，脸上带着笑。

“果然嘛！看别人跑步就是爽！”

一个战士兴冲冲的推搡着身旁的战友，偷笑，摇头晃脑。

“想当年我们被罚的时候，那滋味！哎——”

字字句句，格外的意味深长又幸灾乐祸。

只是他们的笑容在被一个人拍了拍肩膀之后，戛然而止——

转过身，撞见的是眉眼冷硬的慕靳言。

“很好笑？”

“慕营长……我们，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