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逢无奈何（1/2）

赵棣惶惶不安地过了两日。这两日，他不是在天井里来来回回地巡逻，就是在各个厢房里转悠，兵也不练了，猎也不打了，一次他走到大门前，想了想，准备到街上逛一圈解解闷。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夭夭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像只小鬼魅似的在他背后轻声说道：“街上危险，小心刺客窜出来杀了你哦。”赵棣慌忙将迈出界的脚缩回来，像只探水的猫。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赵棣咆哮道。

“等你死了，这日子就到头了。夭夭阴气森森的尖细声音冒出来。赵棣浑身一哆嗦：“小姑娘家的，瞎说些什么！”夭夭笑一声，哼着歌儿脚步轻快地走开了。

赵棣决定早日做好防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他将手下的兵又调进来数十个，在自己房门前安六个，窗户前安四个，屋檐上坐两个，自己榻前立四个，还有十个兵跟着他，到哪儿都跟着，连他如厕也不许走开。忽然背后传来“咯咯”的娇笑声，赵棣耳朵尖，瞪着眼睛看过去，发现是夭夭倚着房门看着他忙得满头大汗，正掩着嘴笑。赵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收敛了瞪眼，问道：“看来姑娘对我这布置颇不以为然？”

夭夭笑道：“公子棣，不知你是如何在皇宫里混着长这样大的。”

赵棣垂着脑袋思索了一番，他只记得自己在曾夫人膝下玩泥巴，曾夫人慈爱地垂着眼睛看着他瞎闹，浅淡地笑。曾夫人不受宠，宫门口没有半个人影，院子里梨花满地，花树下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互相作伴。长大了些，他被派出去领一小支军队，在各地奔走，哪处有难便去哪处支援，半年数月回不去宫中一次，如今他又不知因何事惹恼了宫中权贵，那些人几本弹劾奏章呈到皇帝案前，他便被派遣到函关这鸟不拉屎的边疆来。宫中曾夫人的消息，亦是许久没有听闻了。一阵悲凉顿时涌上心头。

夭夭意识到自己的话勾起了面前这个不大成熟的青年的悲伤过往，她忙换了语气道：“哎，你这样布置不对。”

“如何不对？”赵棣回过神来，忙问她。

“你想，公子格排遣刺客来，必抱了一击必杀之心，不可能给人留下把柄。他定是派了武功极高极强之人前来，编织了无比周密的计划，就凭你手下区区几个大头兵，如何抵挡得住公子格的高手？”

“依姑娘看，我该如何布置？”

夭夭两只灵活的眼珠东瞟西瞅，粉嫩的嘴唇弯起，道：“此事，还需待无人之时，我与公子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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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爻飞身出去追那团白绒绒。白绒绒窜得出乎意料地快，几乎看不清身影，错爻按捺着跑，并不敢使出太大力气去追。闹市人众眼杂，错爻当心自己弄得鸡飞狗跳，引起太多注意。

最后，他干脆歇了下来，双手叉腰，看着白绒绒左跃右纵地失了踪影。

福来客栈他也没有回去，一干人要去杀谁，他实在管不着，也不想管。他回身一看，闹市上人来人往，各做各事，井井有条，并没有注意到追着白绒绒的他。他放了心，慢慢的沿着街向福来客栈对门走去——亭长假他的小毛驴还被栓在那儿。

回了亭长家，他一言不发，坐下来吃了一杯粗茶，没应亭长的邀请吃午饭，便向亭长告辞。亭长好人做到底，将他的柴火买了去。错爻便两手空空地朝朝头山的方位走去。

太阳一点一点地向西山沉去，归鸦万点，晚霞如彩练般在西边天空伸展，朝头山下苦景乡里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冒起炊烟。坐在朝头山上一块挺出来的巨岩上，错爻神情寂寥地眺望苦景乡。人间的烟火一瞬间像是离了他十万八千里。不过，他也不该是这世间人。

那白绒绒在凡人眼里，不过是一只吃得圆滚滚的白毛老鼠，但是他所见与凡人不同——那绝对是个妖物。白绒绒的身上腾起一股极浓的气柱，这世间万物都有颜色，每一种颜色都叫得出名字，可那股气柱的颜色他辨认不出，也无法用言语描述。不该存于这世间之物，才会有此种令人困惑的颜色。这种颜色，他在几万年前见过，那时的天地之间，还无“人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