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生离死别（1/2）

“师兄，你动手吧，一命抵一命，你父皇的命，我还你。”白若一步步走近，将手中的冰雪剑交给他。

帝期被强硬的塞进一把剑，手指微微颤抖，终是目露悲凄的看着她：“你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若儿，你别逼我。”

“动手吧，师兄，是我杀了你的父皇，是我亲手将他杀了。”

帝期使劲的摇头，眼眶渐红，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迷茫和痛楚，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明明前一日他们还好好的。

她教他跳舞，他为她谱曲。

他们共渡爱河，未来的每一天他都已经想好了，前面的道路她不用走，他都会替她一一铺好，抱她走过。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若看着他那如孩童般陷入迷惘的表情，那样脆弱，那样不知所措，简直心如刀绞，从来都一直强势的他何曾这般示弱过。

可嘴中吐出的话却如一柄又一柄利剑刺进他心中。

“临死的那一刻他给你留了遗言，楚皇后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当年，楚侯爷其实是有一对亲双胞胎妹妹，小女楚婉儿，也没什么龃龉，只是楚婉儿却天生带病，身子极差，大师说需得送外修养才能保得一命。

当年的先楚侯爷未免打扰小女静养，便对外宣称只有一位嫡女。

而后来也是机缘凑巧，正值弱冠之年的崇祯帝外出游玩，恰巧在庄子上不经意间瞧见了正安心养病的楚婉儿一面，便因其出色的美貌，令崇祯帝一见倾心，之后便以厚礼相迎欲娶她回府。

这时大师又开口了，楚婉儿移动不得，不然定将丧命。

然当时的崇祯帝却哪能信这些虚无之言，只认定在自己周全、密不透风的保护下，楚婉儿定会和他恩恩爱爱一生。

纵然当年的先楚侯爷也极力反对将女儿移动，嫁入东宫，可是在崇祯帝的坚持下还是不得不讲楚婉儿嫁入了东宫。

当然，崇祯帝也退了一步，只对外说娶了楚侯府的嫡女，其他的便什么也没说，将楚婉儿保护得很好。

只是这样一来，倒委屈了大小姐楚兰儿，但楚兰儿在崇祯帝的请求下也自愿答应了。

然而天道难测，世事变幻无常，楚婉儿在生帝期的时候却难产而亡。

面临生死之际，楚婉儿恳求姐姐嫁给崇祯帝帮她照顾崇祯帝和小帝期，而楚兰儿本就倾心于崇祯帝，又怜惜自己在外受苦多年的妹妹，便答应了，于是就成了如今的楚皇后。

但崇祯帝自从楚婉儿死后，心也就死了，于是更加励精图治，致力于当一名勤政爱国的皇帝，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政事上，就算偶尔去一下后宫，也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和平衡后宫的需要。

并亲自将年纪还小的帝期放在自己身边教导成人，之后又送他拜师学艺，极力培养他成为一名优秀的继承者。

这并不算一段多么纠结甚深的往事，让白若看到了崇祯帝内心唯一珍藏多年之久的柔情。

“其实期儿自小时候起便认不清人脸是有原因的，因为婉儿同样也脸盲。”

从很小的时候起，崇祯帝便发现了帝期脸盲的病症，总是记不得人脸，却对其他事情记忆深刻，过目不忘，拥有惊人的天赋。

虽然小小人儿，外表却总是一副高冷淡漠的表情，可其实他只是认不清人而已。

便是楚皇后在他面前他也能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当时的楚皇后只以为崇祯帝莫不是已经告知了帝期真相，故而疏远她，难免不是好一顿酸涩。

尽管知道，但崇祯帝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帝期的这个毛病，反而因为这个和婉儿一模一样的病症，让他对帝期更是止不住的疼爱。

因为这是婉儿留给他的唯一一个也是最好的宝贝。

“我这一生最欢喜的时刻是婉儿给我生下了期儿的时候，同样我这一生最绝望的时刻也是期儿降落的那一刻。”

白若仿若切身感受到了崇祯帝内心深处的波澜起伏。

她明白，欢喜是因为最爱的人给自己生下了子嗣，可同样最令人绝望的也是自己最爱的人在那一刻撒手人寰。

崇祯帝也只不过是一平凡人，也有遇见过自己最爱的人，遭受过最难熬的事情。

“婉儿曾说，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了我，最终能够陪伴在我身边，而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也是遇见婉儿，并能成为她的丈夫。”

崇祯帝想到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往常被他压在心底最深处，不敢拿出一丁点出来回忆，怕一想就泪水盈眶，心痛得无以复加，可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红了眼眶，去回忆婉儿的音容相貌。

“期儿随了我和婉儿的专情，希望你能不要负他。”崇祯帝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头颅垂下。

听得帝期心血翻滚，脑中一幕幕闪过崇祯帝从小到大待他疼他的场景，他的父皇，纵然有负过许多人，可却从来没有负过他，负过他母亲。

眼角的泪水终是顺着脸颊滑落，帝期用力一吼，“啊啊……。”猛地收紧，将手中剑用力向前一刺。

白若眸中划过几许释然，轻轻闭上眼，等着那刺入心口的疼痛。

等了许久，却还是没听到剑入**的声音，耳边一阵冷厉的风吹过，却是剑尖削下来的一缕头发，青丝被割下，瞬息间卷入疾风中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帝期异常沉重的嗓音，带着强烈的悲伤：“对不起，若儿，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白若身子一颤，猛的从眼眶震落一滴眼泪，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说分开，会让她如此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她的心中已经扎入那么深的位置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这么痛，那种痛，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了，比那用无数根针在心尖尖上狠狠的刺更痛一万倍。

帝期话一说完没有再抬头看白若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放不下她，飞快的转身走了。

白若看着他决然转身的背影，眼前一黑，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嘴角缓缓淌出一抹黑色的血，在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中如羽燕般迅速坠落。

“曦儿！”突然，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传来，划破天空，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如闪电般飞过来抱住那抹白色的纤弱身子。

寒誉舒一颗心颤抖得厉害，抱着白若身子的手也不住的抖着，崖，悬崖，差一点，曦儿就掉下了悬崖。

刚抱住，却又惊得险些松了手，天，好冰！“曦儿，你身体怎么这么冰，曦儿，你怎么样？”

突然，寒誉舒眸光定住，死死看着嘴角的这抹黑血，惊慌的道：“曦儿，你怎么了？曦儿。”

双手急忙拭去那抹黑血，却发现下一瞬那血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它一直都在静静的流淌：“曦儿，你别吓我，曦儿。”

颤抖的想拿袖子去止住白若嘴角流出的黑血，却怎么止也止不住，寒誉舒彻底被吓到了，神情无措，慌乱的使劲摇着白若的身体。

“曦儿，你快醒醒，曦儿，你怎么了曦儿。”

白若被寒誉舒一阵大力的摇晃给弄醒，五脏六腑被冰侵的厉害，皱了皱眉，痛呼出声。“啊……”

缓缓睁开眸子，见到一双满是惊痛的浅棕色眸子，随即移到他的俊脸上，不由费力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笑，令人心疼。

“小哭包哥哥，你又掉眼泪了。”

闻言，寒誉舒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的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的涌出来，滴落在白若脸上，口中却道。

“是吗？可能是风太大，吹痛了我的眼睛。”

双手却不由自主的用力，再用力的拥紧白若，没等白若再说话，寒誉舒紧咬着牙齿，忍着心里强烈的恨意道。

“是不是帝期他对你下的毒手？！”

他一直都没离开过白帝国，虽然上次白若已经很明白的和他说清楚了，再见也即是陌生人，可是，他真的好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放下白若，舍不得就这样放弃他深藏了那么多年的爱情。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白帝国皇宫内现在发生的事情，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着急的赶来了这阙琼山，也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寒誉舒心中既恨又悔：“曦儿，我一定会救你的，别怕，我这就带你去解毒。”

白若抓住他的衣角，看着他脸上交杂着的复杂情绪，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师兄，没用的，誉哥哥，我这毒无药可解。”

白若话音刚落，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声：“若儿。”

声音似云雾飘渺不可及，又小心翼翼到似乎是怕惊醒了面前的人，还带着一丝怀疑眼前场景真实性的虚无。

白若闻声看过去，却见不知何时方才已经走了的帝期又去而复返，正直挺挺的站立在她前方不远处，那张惊艳天下的脸上血色尽褪，写着茫然，写着飘渺，如一具毫无灵魂的木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