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我觉得你很特别(2/2)
丹尼斯忽然醒悟过来,“对了,乔希,你怎么知道我们娜娜被骚扰?”
乔希笑道:“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当然是因为我跟娜娜一起出去的,才看到的啊。”
“你在旁边,怎么还让西班牙男人骚扰我们娜娜?!”
“你家娜娜太性感太漂亮太诱人,我又不能把她包起来,那些男人又没动手,我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跟他们打一架吧。”
“也是。”
丹尼斯仔细地端详着崔娜娜,她今天穿着格纹蕾丝廓形长裙,外面套着一个黑白小格的修身长款大衣,脚上是一双黑白印花的高跟鞋,额前的头发梳到脑后,尽显她的高挑、细腰和冷艳。
他再看看自己,为了让腰部更加舒适,他穿着宽大的灰白色汗衫,这是崔娜娜在穆尔西亚的街边买来的,仔细想想这太不像崔娜娜的审美了,丹尼斯突然意识到,崔娜娜一定是在故意丑化他,即使他需要宽松舒适的衣服,也不至于穿这么没型没款、土得掉渣的衣服。
“娜娜,明天陪我去街上再买几件衣服。”
“这不是有穿的吗?”
“太难看了。”
“我们的钱要省着点花,别瞎讲究。”
丹尼斯泪目,alice和乔希暗笑。
“你们笑什么笑,幸灾乐祸什么的太不厚道了。”
崔娜娜说:“搞太帅,麻烦太多,乔希就是前车之鉴啊。小女生,小男生什么的,你肯定招架不过来。”
毒蛇不过崔娜娜,淡淡两语,让人无语。
不过,大家都知道崔娜娜话中没有恶意。
乔希的脸皱了皱,alice还是笑,丹尼斯的心里舒坦了两秒,又觉出不对,“那你呢?天天妖艳动人的……”
alice端了一盘水果出来,说:“我们娜娜穿再难看再不合身的衣服,都妖艳动人,所以还是让我们养养眼吧。”
丹尼斯不服气,道:“那我穿麻布袋也一样帅气逼人。”
toni和瓦尔多买了一大兜葡萄来到果园,准备晚饭的时候,发现一大帮人没有一个会做饭的,好在bruna带着ainoa也来了,她们也提着满满一兜的大葡萄。
丹尼斯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都带葡萄来啊?难道现在是穆尔西亚吃葡萄的季节?”
bruna笑着解释:“在西班牙过新年,是要吃葡萄的。”
aiona一颗颗的葡萄仔细的洗着,她进一步解释说:“在距离零点还有十二秒的时候,大钟塔上的钟就会被敲响,那时候我们开始吃葡萄,它一秒钟敲一下,我们一秒钟吃一个葡萄,这样,新的一年就会有好运,而且,许的愿会实现的哦。”
“原来是这样啊。”
丹尼斯抓了一把洗好的葡萄,边吃边往崔娜娜身边走,他走的很慢,边走边又剥了两颗,送到崔娜娜的口中。
“好甜啊。”崔娜娜都不禁赞叹道。
丹尼斯嘚瑟地说:“那因为是我拨的。”
bruna的厨艺不如nelson,但是她也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做出可口饭菜的人了。
吃饭的大圆桌上,以bruna为中心,顺时针依次坐着aiona、alice、乔希、toni、瓦尔多、丹尼斯、崔娜娜、吴桐和郑家轩。
这一晚,无论大小,都喝着穆尔西亚当地酿的葡萄酒,酒不算太烈,但后劲不容小觑。
连bruna都不限制ainoa喝多少了,她说今天每一个人都要尽兴。
toni时不时和乔希碰一杯,常常是乔希喝一口,他干净利落的喝光一杯,似乎在有意找醉,奈何酒量太好,难以喝醉。
快到零点的时候,bruan提醒大家道:“快,都把葡萄剥好放在盘子里,一会儿大家都要吃十二颗啊,都数好,别错了!”
大家一人拎了一小串葡萄放到面前,开始认真的剥起了葡萄皮,崔娜娜的右手还没完全好,由丹尼斯代劳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离一九一四年越来越近了,新的一年的到来,总是带着新的希望,这一年过的好,就希望来年可以更好,如果这一年过的不好,那就期盼新的一年能够转运,能够得好运。
bruna兴奋地喊道:“三、二、一、开始了,记得许愿!”
钟声响彻云霄,无数的愿望飞上天空,变成炫美的星夜。
果园里的十个人,有着十个不同的愿望。
bruna:希望女儿健康、快乐。
aiona:可以找到一个我爱,同时也爱我的男人。
alice:找到设计稿,带着三个伙伴,安全返回二零一九年。
乔希:与茨威格对话,拿到茨威格的签名。
toni:此次分别之后,未来的某一天,变得优秀的自己,能与乔希再次相见。
瓦尔多:完全告别过去的生活,开始新的积极的校园生活。
丹尼斯:不辜负每一个病人。
崔娜娜:带着相机走世界。
吴桐:走遍千山万水,画遍大千世界。
郑家轩:完成艺术史的编纂。
乔希吃到第十颗葡萄的时候,不小心把一颗葡萄撞到了地上,他慌忙准备低头去捡,却被alice拽了一下,手中多了一颗剥好的葡萄。
零点到来,杯酒相敬,互道快乐。
乔希对alice耳语道:“你给了我一颗,你不就少一颗了?”
alice笑道:“我刚刚剥了十三个,以备不时之需。”
见崔娜娜不时地拿起相机来拍照,瓦尔多就问她:“拍照和画画有什么不同吗?以后大家都有照相机了,是不是就没有人画写实的画儿了?”
乔希把瓦尔多的问话翻译给崔娜娜。
崔娜娜瞅了瓦尔多一眼,说:“那怎么可能?”
以为崔娜娜会做一番解释的瓦尔多等了半晌没等到后文。
这时ainoa颇为认真地说:“钢琴和小提琴能弹出相同的曲子,但是感觉是不一样的。拍出来的画面,能用笔画出来,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对吗,娜娜姐?”
崔娜娜听着乔希的翻译,看着ainoa,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除了外表的美丽,还有过人的聪慧。
崔娜娜难得有了多说几句的意愿,“我不说拍出来的和画出来的哪个更接近现实,哪个更有意义,我对这种讨论没有兴趣,我也觉得这种讨论没什么意义。拍出来的是瞬间的一闪而过的撞击,重在捕捉,每个人眼中、心中的画面都不一样,捕捉出来的美都不一样;画的话,可以写实,还可以创造出现实生活中没有的画面和故事。我只能说,都是艺术,没有高低,各有意义。就是用不同的手段,来表达创作者的内心和**。”
乔希停下筷子,认真地翻译每一句话,alice悄悄的跟乔希说,你的西班牙语越来越好了,就是好像带着方言啊。
乔希苦笑,想起来他在德国的一个朋友,他在中国四川呆了三年,学了一口四川普通话,还骄傲的跟乔希说他会说中文,结果一出口,乔希就笑了。
听了崔娜娜的话,瓦尔多想起了他们从马拉加来的绘画老师,他常常提起他以前的一个学生,那个学生时不时的会寄来一封信,信里往往是带画儿的小故事。一个故事是讲数学课上,老师问一个学生,如果人家给你五个瓜,你吃掉了四个,那么,还剩下几个。学生毫不迟疑的说,还剩一个。老师就让他确认,你确定这就是全部吗?那个学生俏皮的回答,还有肚子痛。
崔娜娜听完瓦尔多的话,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很快便想到,这个信里寄画的学生,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毕加索嘛。
一九一四年的话,毕加索已经三十三岁了。
只是,他早就离开了西班牙,十年前,就已经到巴黎定居了。
这一年,茨威格也恰好三十三岁,乔希仔细想了想,这时的茨威格已经是个著名的传记作家了。
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这一年开始,不过,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六月中旬前乘st—1返回,那时候,萨拉热窝事件可能还未发生。
乔希想,崔娜娜应该早就仔细算过了时间,她应该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然而,他们真的能顺利的在半年的时间内,返回到二零一九吗?
nelson离开的时候,把书店的钥匙留给了bruna,前一晚乔希从bruna那里借来了书店的钥匙。
日子回归了宁静,他们四个人都琢磨着各自的事情,互不询问,互不打扰,偶尔互相帮助。
乔希的肩膀已无大碍,崔娜娜的左手已经完全康复,右手也解放了大半,灵活了许多;丹尼斯的腰恢复的也很快,虽然走一段就要休息片刻,但也能陪崔娜娜去市里散散步了。
新年的第一天,alice在街道里搜刮了所有的报刊杂志,然后和乔希一起去了nelson的书店,乔希一本本粗阅书店里的书,找出有兴趣的拿出来,准备这些日子慢慢读;alice则安静的坐在窗口看报、喝咖啡。
“你看看这是什么?”
alice抬起头,“《青年艺术》……”
乔希抚摸着封面,说道:“这可是毕加索在马德里的时候,和朋友合作发行的一本关于与艺术方面的评论杂志,推广现代主义。里面的所有插图都是毕加索画的。据说这本刊物只出了五期,相当珍贵的。你别看nelson这里破破小小的,毫不起眼,好东西还真不少,这要是拿回到二零一九年,可了不得。”
alice遗憾道:“可惜,我们不能拿走。”
乔希叹道:“是啊……”
alice抿了口咖啡,“毕加索画画是好,不过听说私生活搞得一团糟啊。”
“恩,是特别有争议,他的遗孀、情人、孙子都有自杀的。我妹妹joy说他是个好画家,但不是个好人,归根结底,不是好人,画画得再好那也不是好的画儿。”
“joy现在多大了?”
“刚过十二岁生日。”
“这么小,看问题挺深刻的啊。”
“有时候还很刻薄。”想到妹妹时,乔希脸上的笑带着万分的宠溺。
“那你怎么看毕加索?”
“我啊,我怕我说了,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崩塌了。”
“你现在在我心中什么形象啊。”
“阳光的?”
alice笑笑,不说话,低头喝咖啡。
乔希说:“我认为人性本恶,所以人利用理智不去犯法,就可以了,我对人没有过多的要求,好人还是坏人,真的没那么好分辨,一切你碰到的不好的事情,如果你足够强大,你都可以解决,都可以熬过去,如果你自己太过脆弱,倒下去了,不该怨任何人。”
alice陷入思考中,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她没有想过,她一直活的太匆忙了。
“那你觉得毕加索如何?”
“一个伟大的画家、艺术家。一生都不犯错的人,太无趣了。一个人犯的错并不能掩盖他是伟大天才的事实,不光是毕加索,还有其他很多人。”
“包括你自己?”
“能在一生中发现自己天才点的人太少了,我想我最多做个本分称职的研究者吧。”
alice似乎认同乔希的说法,她倒了一杯新的咖啡,问他:“喝吗?”
乔希走向前接到手中,咖啡还是热的。
这时一只小猫窜进了书店,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女人。
女人把躲在角落里的小猫抱在怀中,站起身,抱歉的笑笑,用蹩脚的西班牙语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只流浪猫太像我以前养过的那只了,就不由自主的一直跟着它。”
乔希说:“没关系。”
女人跑的有些气喘,她询问道:“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乔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当然可以,这里坐。”
听女人西班牙语说的并不地道,alice问她:“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法国来的。”
这个法国女人虽然骨骼显得有点大,但是依然很美丽,一看就是个不拘小节的女人。
alice给她也倒了一个咖啡,她大方的接过咖啡喝了起来,并自我介绍道:“我叫斐南蒂·奥莉维亚。你们看起来也不是西班牙人啊。”
alice说:“我们是留学生,这是朋友的书店,我们帮忙照看一天。”
“哦,这样啊,那你们会说英文吧。”
alice笑笑,点了点头。
斐南蒂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那我们讲英文吧。”
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抚摸着卧在她怀里的小猫,感慨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一只猫,跟这只简直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圆圆的,一身黑毛,尾巴上有一撮白的。那天午后,下了好大的雨,我在一个小店里躲雨,他正好也站在那儿,把我的路挡住了,我差点撞到他,当时他怀里就抱着这样一只猫。”
斐南蒂似乎陷入到美好的回忆中,她讲这些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alice问她:“他是你的丈夫吗?”
斐南蒂说:“不是,我丈夫是个雕刻家,他是个画家。我丈夫是个神志不清的人,他把我赶了出来,后来认识了这个画家,他叫毕加索,很多西班牙人都认识,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他现在在巴黎、德国和俄国都小有名气,之前办了不少的画展,不过批评家们对他也并不宽容。”
alice和乔希惊讶的对望一眼。
“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画室在拉维南街13号,那个楼房简直不可思议,它用木头、锌片,还有肮脏的玻璃建起来的,而且还有五层,它没有塌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楼上面插了好多跟烟囱,一根根简直像是从男人身上长出来的,又脏又丑。”
alice轻咳了一下,喝了口咖啡,然后拿起桌上的报纸翻了起来。乔希意味深长的笑看着alice,仍旧听着斐南蒂的回忆。
“这个楼房还有一个外号,叫‘洗衣船’,我们一个朋友觉得这个房子像塞纳河上载着洗衣妇的船只,就给它取了这么个外号,可我怎么看都看不出像洗衣船,到底哪里像洗衣船了?大概是我没什么想象力吧。他们这些搞艺术的,脑子跟一般人不一样,眼睛里也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
“撞到毕加索的那天,他就邀请我去了他的画室,里面乱的一塌糊涂,堆了一堆的画,还全都是蓝色的,虽然看起来病怏怏的感觉,不过说实话,确实挺不错的,有一副画,我印象特别深,画上是一个盲人,细长干枯的手摸着桌上的水壶和面包,眼睛完全扣了进去,像是被人生生挖走的一样,整个陷入黑暗深渊的无力感。那种悲哀和无奈,当时特别打动我,我一下就被吸了进去。他是个天才,无论如何,我得承认这一点。”
乔希知道,那幅画是《盲人的早餐》,那时候的毕加索,关注着贫穷、脆弱和孤独,画中显露的是长久的压抑和痛苦。
“我看过他画的那幅《生命》。”乔希说,只不过乔希是在一百年后的美国克里夫兰博物馆里看到的。
斐南蒂显得既惊讶又兴奋,“你知道毕加索?你看过他的画?你太幸运了!”斐南蒂换了口气,接着说:“这个名字不是他取的,他不怎么给自己的画取名字,他只是把他想画的想表达的画出来而已,别人从中能看到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你们看吧,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最伟大的画家。”
乔希认可地说:“是的,他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画家。”
“你也这么认为!你真是太棒了,你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因为只有了不起的人才能看出真正了不起的人物。”
乔希心想,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只是从遥远的未来而来,比她多了解一百年的历史而已。
“是的,我们都这么认为。”乔希看了看alice,斐南蒂也看了看alice。
乔希介绍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alice意味深长的笑着,没有否定。
斐南蒂明亮的眼睛来回转了两圈,对乔希说:“还没追到手吧?”
乔希只淡淡的笑。斐南蒂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她喜欢你。”
乔希说:“我知道。”
alice问他们,“《生命》,是一副什么样的画?”
乔希觉得斐南蒂更了解这幅画,但是她专注的给小猫抓痒,看样子没有要形容这幅画的打算。
乔希说:“画的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看着一对赤身**的男女,那对男女紧紧的抱在一起,男的左手还微微翘起来,指着对面的妇女,那个妇女应该是他的母亲,背景墙上还有两幅画,都是缩成一团的女人。”
乔希只是描述了画面,并没有进行解读。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