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似是而非,情很浓(1/2)
吴桐顶着压力,办好了乔一默的领养手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收养孩子这件事情上,郑方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来。我是个开明的公公,不限制你们太多。”这是郑方舟说得原话。
听完这句话,吴桐和郑家轩的感受截然不同。
吴桐很开心,郑家轩却愈发忧愁。
在郑家轩看来,郑方舟就是在等着看热闹,等着看他们焦头烂额的狼狈样子。
郁郁不欢的郑家轩去找薛宝河医生喝茶。
薛宝河似乎料到郑家轩会来找他,早早备好了茶和小点心。
郑家轩没想到,薛宝河竟然也赞同吴桐收养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薛宝河说:“这人和人啊,意见和做法总有不一样的时候,矛盾是难免的。你为她考虑,她为孩子考虑,这很正常,这种事情以后肯定还会发生。”
“是,之前有过预兆。”郑家轩想起第一次带吴桐去桥湾私宅时,路上碰到深夜练琴的女孩儿,当时吴桐就想插手管这件事;还有去吃螺蛳粉的那次,吴桐偶遇当年的恩师,听说师母病重,就要去探望。
这两次郑家轩都说服了吴桐不要好心办坏事,无端插手并不知晓内情的事情,很容易得到相反的效果。
但这一次,吴桐的坚持让郑家轩束手无策。
薛宝河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和干燥的嘴唇,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乔一默这个孩子,有灵性,确实不是个一般的孩子,要用心教养。教好了,能成事;教不好——”
薛宝河的话只说到了这里,郑家轩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个孩子不同寻常了。
现在连薛宝河医生都这么讲,让郑家轩不得不正视这个有点麻烦的孩子。
给乔一默喂过奶的小护士,刚刚生了孩子,体乏疲弱,正打算辞掉医院的工作,恰好吴桐有意聘请她照顾乔一默,两人一拍即合。
吴桐每天上班之前都会把乔一默送到小护士家里,晚上下班的时候再接回家中。
小护士的奶水很足,供应两个孩子的口粮绰绰有余。
乔一默非常认人,能亲近她的大人寥寥无几,好在她似乎对这个小护士情有独钟。
郑家轩没好气地说:“这孩子大概不是对小护士这个人情有独钟,而是对她能产出的奶水情有独钟。小不点就挺审时度势的,难怪都说她厉害,长大了可了得。桐桐,你可小心着点,别当了农夫,回头被蛇反咬一口。”
吴桐抱着小小的婴儿,笑道:“她再厉害,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没准就有呢。”乔一默彻底成了郑家轩心底埋藏的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地雷。
吴桐倒没那么悲观,她特意亲自去商场给乔一默挑选了各种各样的婴儿玩具。
半路看到一个漂亮的沙漏,觉得apple会很喜欢,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就买下来,回家路上先去康城小区看望了一下姐姐和小外甥女。
apple微笑着亲了亲吴桐的额头,从吴桐纤细的手中捧起沙漏,对着阳光,紫色的沙粒闪着荧光。apple用白嫩的小手摇晃着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来回倒转着里面的沙粒,让它通过窄窄的通路流到另一边,又让它们原路返回到这一边。
“小姨,这是什么?”apple仰着头好奇地问道。
“这叫沙漏,很久以前人们用它来计算时间的。”吴桐把apple抱在怀里,轻轻地说。
“哦,我知道了!”apple兴奋地说,“这些小颗粒从太阳跑向月亮的时间和从月亮跑向太阳的时间是一样的,而且每次都是一样的。”
吴桐很快明白了apple的意思,就问道:“哪边是太阳,哪边是月亮啊?”
apple指了指沙漏上面的玻璃球,说:“这是太阳。”然后又指了指下面,说:“这是月亮。”
吴桐慈祥地望着apple天真的笑脸,apple没有注意到吴桐注视的目光,全部的兴趣都在手中美丽的沙漏上。
apple从吴桐的怀里跳下来,把沙漏规规矩矩地放到平整的茶几上,这时的沙粒都在月亮上,太阳里面是空空的。
然后她蹦蹦跳跳地去房间里取出小书包,翻出自己的手表,从茶几下拉出一个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好之后,认真地盯着指针,当秒针正好来到十二的时候,她把沙漏倒转过来,沙粒再一次匆匆地跑了起来。
apple眼睛匆忙地在沙漏和手表间游走,计算着它从月亮跑向太阳的时间。
吴桐不知道,apple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在那个玻璃球中有一个沙漏世界,住着千万的沙漏子民。
apple玩了一个下午的沙漏,终究是玩腻了,她把新玩具放到书架上,偶尔看一看,不再拿下来颠来倒去地折腾了。
小孩的热情常常不过几分钟,新玩具最终都要被束之高阁,能有个安稳的去处,便是好的。
apple没有父亲,母亲也将不久于人世,但她有个疼她宠爱她的小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吴桐一边看着公司的资料,一边哄乔一默睡觉。
吴桐时不时从资料堆中腾出一只手拍一拍乔一默,小一默不哭不闹,但是也不睡觉。
吴桐从手里找出一个童话故事放给乔一默听,不到十分钟,小婴儿就睡着了。
乔一默睡着后,吴桐悄悄关了手机,继续看文件,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墙上的钟表显示一点四十分,郑家轩还没有回来。
吴桐把文件收好,关灯躺在婴儿床身。由于疲惫,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刚睡着不久,就听到大门的声响。
借着微弱的月光,吴桐看到钟表上的时间显示,两点三十分。
吴桐没有起来,她听到郑家轩关了房门,走去洗浴间,花洒流水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水声停了,郑家轩带着沐浴后的香气走到床尾坐下,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很久。
吴桐偷望着郑家轩隐没在黑暗中的剪影,记忆突然回到了十年前的春天,关州暗潮涌动的那个春天。
那时关州的冷空气还没有完全褪去,只是偶尔夹杂着几股春风的暖意。
关州的冬天保持着万物的生机,满树还挂着新枝绿叶。
那几天关州不停地下雨,哪里都是湿漉漉的潮气。
吴桐和杨寒枫收到任务,要抓住一个奸杀了少女的凶手。
那是吴桐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残忍的奸杀现场,即使只是通过照片,吴桐的血液也瞬间喷薄起来,整个人愤怒到不住地发抖。
雨中,吴桐和杨寒枫披着黑色雨衣躲在生了锈的大铁门后,静静观察着门内的活动。
吴桐纤细的手中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越攥越紧,指甲盖泛了白,指骨快要冲出肌肤。
杨寒枫有力的大手稳稳地将吴桐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他试图让吴桐冷静下来。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两人选择在这样一个大雨阴沉的天出来探查情况,此时已经是幕落深夜,整整在雨中淋了二十个小时的吴桐仍不愿离开。
比起吴桐,杨寒枫稍显冷静一些,
他多次劝吴桐离开,可吴桐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怎会善罢甘休。
吴桐淡褐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发着凶狠的目光,她将凶手的脸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任何一个参与到那次奸杀行动的人都要为之付出代价,包括所有的围观者。
在吴桐的价值观里,不作为的围观者,同样有罪。
凶手的罪孽有多深重,围观者的罪孽也就有多深重。
一个年轻俏丽的少女就那么在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带着残破丑陋的尸体离开人间,只是想想就觉得残酷。
很多人总是会为了钱财和权力,做很多错事,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也总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的**和施虐**,而做出让自己下地狱的举动。
吴桐在那段时间,看清了人的恶劣本质。
人的残暴是没有极限的,是永远想象不到的。
风把雨水打进雨衣中,吴桐和杨寒枫两人里里外外湿了个彻彻底底。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从铁门内瞬间冲出来几十个人。
对方的数量,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之前里面明明只有不到十个人,怎么突然从天而降了这么多的帮手?
吴桐为自己的莽撞而感到抱歉,那一刻,她担心因自己的固执而让杨寒枫受到牵连。
好在撤退中,出现了一个贵人,用摩托车将他们载离了危险区域。
吴桐和杨寒枫还没来得及道谢,那个人就闪身消失在了黑夜的雨幕之中。
当第二天太阳搀着露水潮气升起时,吴桐才拖着沁饱了雨水的衣服回到金龙帮的宿舍。
她机械地来到浴室,打开花洒,落下的温热的水将身体一点点烤热。
那一刻,吴桐感到很恍惚,救他们的人是谁,为什么会救他们,是恰巧路过,顺便搭救了他们,还是特意赶来营救的,吴桐始终不得而知。
这个疑惑,一直没有解开。
就在这一天,吴桐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坐在床脚的郑家轩,往事瞬间浮现,吴桐猛然找到了答案。
“家轩。”吴桐坐起身,轻唤。
郑家轩转过头,“恩?吵醒你了?”
黑夜里,吴桐的眼睛闪闪发亮,“你之前是不是救过我?”
过了太多年,郑家轩一时间也没有想起那一段往事。
“十年前,春天,下雨的晚上,我和杨寒枫被人追杀,当时是不是你骑着摩托车救了我们。”吴桐说完,咬着下唇,等待着郑家轩的回答。
郑家轩想了一会儿,说:“恩,是我。”
吴桐鼻酸眼热,心跳加速,“当时你为什么直接跑掉了?我们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郑家轩轻描淡写道:“举手之劳罢了。”
“可是你救了我们的命。”吴桐重复道,“你救了两条人命啊……”
郑家轩:“我也杀过人……”
“……”吴桐挪到郑家轩身边,环抱住郑家轩的腰,轻轻道:“你杀掉的都是坏人。”
“也有好人。”郑家轩一动不动,任由吴桐抱着。
吴桐把脸埋在郑家轩的手臂上,“那是意外啊……”
郑家轩望着窗外的月光,将吴桐搂进怀中,软软的身体,顷刻间治愈了一切感伤。
**
夏雯荷经历了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虽然她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但她相信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早上前脚刚跨出家门,就和恰好出来倒垃圾的邻居撞了个满怀,被泼了一鞋的菜汤。
抬头一看,两个电梯都出了故障。
她不得不从十六楼走下去,楼梯平时走的人少,很多层的应急灯都不亮了,拿出手机一看,低电无法开启手电功能,喵了个咪的,摸黑好不容易走出小区,又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历尽千辛万难到了学校,发现已经迟到了,每个月只有三天查岗,恰好这一天还被校长抓住,被训了一通。
到了班级发现作业忘了带,被老师点名的题目恰好又不会做。
上体育课的时候发现来了大姨妈,裤子上蹭到了污渍,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这些,都是小事,只不过令人烦心而已。
真正的大事是,早上还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的老爸,突发心肌梗塞进了医院。
夏雯荷接到家里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还没听完医生的话,人就没了。
生命啊,有时候竟是如此脆弱。
夏母握着丈夫的手,坐在病床边,无声地落着泪。
很快,正在坐月子的堂姐也赶了过来,姐夫用轮椅推着堂姐,堂姐怀里抱着夏雯荷那不足月的小侄女。
生命的交替和延续,大概就是如此吧。
这一天似乎漫长得永远都过不完,夏母由于伤心过度,中午的时候晕倒在医院的长廊里。
医生让夏雯荷办理住院手续,并告诉她说,夏母的癌细胞扩散了。
而此时的她,竟然才知道母亲已于半年前查出胃癌晚期,夏父夏母一直瞒着女儿。
就在夏雯荷刚刚办好住院手续回到病房的时候,又听到了另一个噩耗——母亲也过世了,她吞了一整盒的降压药,那是夏父吃剩的降压药。
堂姐哭着告诉夏雯荷,夏母知道自己的癌细胞扩散的时候,竟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大概,夏母是想去陪夏父了,他们相伴了三十多年,最后的路还是决定一起走,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堂姐原本身体就不好,孩子是剖腹产下的,加上这一天情绪波动过大,奶水愈发少了。孩子饿得直哭,护士见夏雯荷和姐夫忙着通知亲戚,准备两个老人的葬礼,忙得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好心的买来奶粉照顾婴儿。
仓促而混乱的葬礼过后,夏雯荷才慢慢缓过神来,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觉得格外的冷。以前总觉得家很小,现在一看,这不足一百平的房子怎么这么大,感觉说话都带着回音。
卫生间里似乎还有父亲留下的烟草味,以前他当面抽都不觉得呛,隔这么久闻这残留的余味,怎么觉得呛得想流泪呢。
衣架上还挂着夏母的裙子,夏雯荷摸了摸,已经干透了。
夏母长得高挑,穿裙子很漂亮,父亲说当年远远地看到操场上穿着长裙跳广播操的女孩,就爱上了。
可是夏父还没有妻子高,所以没有勇气追求。
好在,夏母注意到了夏父频繁在校报上发表的诗歌和文章,就循着文章后的名字找到了夏父。
敢爱敢恨的女人先表白了,然后才知晓她心仪的这个才子居然暗恋了自己不短的时间。
缘分是很微妙的,上帝不会让两个好人错过幸福,夏雯荷一直坚信这一点。
突然之间,夏雯荷变成了孤儿。
堂姐和姐夫让她过来同住,夏雯荷拒绝了。
她已经长大了,可以独自生活,可以照顾好自己。
夏雯荷是坚强的,现实没有将她打倒。
殊不知,这样的意外留下的后遗症,并不是马上显现的,而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像把钝刀子一样,一点点地阉割她的幸福。
只是,夏雯荷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季捷请假陪了夏雯荷几天,常年独居的季捷懂得一个人时的寂寞。
他想,在父母羽翼下长大的夏雯荷,一定无法适应突然变冷的生活。
季捷陪夏雯荷去旅行,陪夏雯荷看日出、看大海。
在海边,夏雯荷说想坐船。
季捷就雇了一条小船带夏雯荷出了海,船夫说最近天气好,可以带他们去逮鱼。
结果谁都没想到天气会骤变。
平静的海面突然发了疯似的狂呼海啸起来,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间黑压压的乌云就沉了下来。
厉风卷起一**的海浪冲向木船,木船像一片落入海中的枯叶,随浪摇摆,听天由命。
船上的三个人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海水就侵满了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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