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愿意(1/2)
河豚灯是纸糊的,里面是细竹篾的框架,摔到地上也没有什么声响,弹了几下滚到一边。
而真正大的动静,是娄静初的话,和她半红的,一闪而过的眼睛。她扭过身子去,再也不看玉鳞,而肩膀不住地颤抖。玉鳞和她闹过别扭,知道肯定是哭了。他呆住了,看看地上,他又觉出了小鱼的无辜,这灯是他们一同做的,他还记得刚做成的时候她好笑地用手指戳着小鱼的口鼻,他提着照她温柔的眉眼。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每次她一哭,他的心就乱,常常她要怎样就依了她,可娄静初这次什么都不争,她要他走。
玉鳞弯腰捡起那灯,娄静初的房里很干净上面连灰尘也没有沾上,他放到膝上,转过椅子出去。
娄静初终于扑到床上,任眼泪不停流出来。
她还以为他可以好好和她相处!她还以为他体贴她,他们可以以一种温暖而舒适的关系在这里生活,可是他还是抬出了他冰冷霸道的身份,他就是那样的根本没变,是她太傻而已!
到夜晚娄静初的眼睛已经红肿,她没有出去做饭,也没有出去吃饭。她现在才体会到在这船上的迷茫,如果就这样生活下去,有什么趣味可言?她对玉鳞失望,就相当于对整个船上的生活失望了,想到以后将要和不通人性的他就这样一辈子,她感到心中无望。
原来从前那些快乐和感动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他图着新鲜做的。他现在或许是厌了吧,或是不想再那样了,毕竟自己走后他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要过,何必为了自己而改变太多呢,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娄静初抹抹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自然什么都没触到,她眼睛死一般盯着房间里。机械地从床上起来走到水盆旁边,洗了一把脸。她想起父母的牌位,罢了,她的命都不是自己的,除了父母的牌位,她什么都不能要求他。只不过是她的脾气问题,如果他太过分了,自己忍不过,或是与他冲突,有一天他忍无可忍惩罚自己,或是自己犯了小心眼想不开,放弃了这样活着。
娄静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去给父母上一支香,但是走到门边刚打开门,就看到地上放了一个托盘,上面摆了平日里她爱吃的几样菜和一盅汤,娄静初已经抬起的一只绣鞋又缩回去。可是她负了气,她今天不想吃饭,他还管得着她挨饿吗?
她迈了过去,去祠堂。她想过了,父母的祠堂如今是她最重要的守护,如果他连那个也不允许的话,那她也顾不得什么承诺了,随着父亲母亲一起走,多干净、多潇洒!
之后娄静初就哪里也不去了,玉鳞不叫她,她就待在祠堂里,烧香念经,晚上回房间里睡。而玉鳞也真的不叫她了,他自己也很少露面,只是偶尔会听到门外有木轮压地的声音。娄静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怎么个难受法。她能这样清静,按说是好事,她也自以为自己能接受这样的玉鳞,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守着承诺就这么相处。
可是不能!
她莫名的会流泪,她自己从来不承认,但是她心底想念着从前的玉鳞。孩子一样稚嫩却又时而深沉,会错觉般朝她投来几个温暖而专注的眼神。
她连在心底也不愿意承认,可是这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如影随形的。她也不按时吃饭,人就消瘦了许多,每天房门口都有人送来食物,可是她一直是爱吃不吃,她甚至希望着玉鳞能过来因为这个教训她,因为她的命是他的而她没有好好珍惜。可是随后又嘲讽自己,他怎么会替她想的那么细?自己只要活着就行了。
每到想到这些娄静初就又止不住的伤心,她晚上在床上压抑地哭,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流眼泪。
直到第十天,玉鳞来敲门,已经是晚上了,娄静初已经上了床准备睡觉,而且眼睛这些天一直有些红肿,她不想见他。
“静初,我带你去看好东西。”他在门口叫,语气中有极大的兴致,又好像有些紧张。
千万不能再上他的当!娄静初暗暗捏着被角,他不过是一时高兴,嘴里就有了好话也故意用那种眼神迷惑她,等他又厌倦了,就恢复原来的本性,或是对自己不闻不问。
“静初……”那人话尾弱了下去,感到了屋中人的冷漠。
声音消失了,娄静初的心里没有好受反而更加难受,她把被子蒙到头上仿佛害怕他再来,那样的话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再撑过去。
“当啷啷——啷啷啷啷……”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娄静初忍不住伸出头,这声音她并不熟悉,只是隐隐的觉着有一股吸引力。
“当啷啷啷啷啷啷!”外面的声音还响个不停,应该是玉鳞拿着什么在门口摇。娄静初咬住唇,她觉得就是为着能好好睡觉她也该去看看,或者只是为了看看他手里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她披上衣服摸了摸眼下,再用手扶了扶头发才过去开门,她本是躲避般垂着眼,但玉鳞是坐着的,正好让他看清了他许久没见的容颜。
玉鳞的笑僵在脸上,他正举着个后面带一串竹子风玲的风筝,本来是很期待给她个惊喜,可看到她的样子他定住了。只是十天没有见,她憔悴了太多,几乎和他初见到她的时候一样,一脸的病容,身子风一吹就能飞走般。她的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他知道她晚上会哭,所以更加紧迫地做事,没想到她已经成了这样。
“你……没有吃给你送的饭吗?”
娄静初看到那风筝本来心禁不住地软化了下去,又听到他语气中带着气,自己也不高兴了,如果他真的在意她有没有吃饭,那就自己来送啊,或是看着她吃完,自己消失了十天,一见面反倒责怪她不好好保重。
娄静初把眼别开,不说话,别以为一个风筝就能怎样。
玉鳞却心里猛地撼动一下,她真的已经那样想念地面上了吗?
他把风筝举过去,娄静初别开脸,她不要。而且她说过,她喜欢飘带的,而他的是后面一串风玲的。
玉鳞又摇晃开来,像极了逗孩子,娄静初的嘴角抽搐,被那声音搅的心烦意乱,忍不住伸手去抓,他却又往怀里一缩,娄静初立马来了气,继续去抢,玉鳞却一边后退着椅子一边摇着,还转了身逃走,手里风玲声响成一串。
“你拿来!”
娄静初也被挑起了斗志,誓要夺下他那气人的风筝。跑着跑着,听到玉鳞久违的笑声,她突然也想笑,但是紧接着又委屈起来,她停住了,低下头不再动。
玉鳞折回来,又来到她身边。看看走廊那头,伸手拉过她,娄静初惊异地抬头,玉鳞很少有这种主动接触的行为,尤其是她来这里一年后,他几乎从不主动碰她。
他的手凉,几乎是没有温度,让娄静初忍不住收紧了手指好像要捂热它,他拉着她一路走。娄静初知道走廊尽头是什么,那里是他的一个收藏馆,里面的东西不用娄静初打扫所以她也不常进去。可是走到门口她就呆住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收藏馆?门口的两旁分别是一个泥人摊子和年画摊,一走路过去,有花鸟摊子珠花小铺,甚至包子摊上的笼屉里还冒着热气,琳琅满目,自然还少不了占地最大的一个风筝摊位,全是风筝,各种各样的。这里好似一个突然间把人都变没的街,仿佛前一秒这里还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娄静初一路走过去,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两旁,这里好像是专为她盖得一条街。她突然不敢往后看,也怕玉鳞会跟过来,此刻一股莫名的情感从心底里窜出来不受控制地在心里冲撞,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手也冰凉。她的眼珠只敢往后一瞟就立马收回来,他……一直都在做这些?
当然,他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么多,那他是照着那书上描写的让那些黑衣人一一布置的?仿佛吃东西时不妨被一股胡椒面窜入鼻腔,卷起许多的滋味,眼中冒出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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